吕一将菜刀稳稳握在手中,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掌心传来,让他眼底那抹疯狂的光芒更盛。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如同烂泥般的孙强,之前那副“和善讲理”的面具彻底撕去,只剩下赤裸裸的、带着精神病人特有偏执的威胁。
“强子,”吕一的声音不高,却像钝刀子割肉,一下下凌迟着孙强早已崩溃的神经,“我刚才,给过你机会了,是吧?”
他顿了顿,看着孙强剧烈颤抖的身体和失焦的眼神,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
“但你不中用啊!”
“好——!” 他拖长了音调,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施舍般的决定,“现在,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最后一个机会。”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孙强眼前晃了晃,语气不容置疑:
“我再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三个数之内,你,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管我叫声‘爷’。这事儿,就算结束了,翻篇儿了!”
他的话音陡然转厉,如同冰锥刺骨:
“不然的话……你就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吕一,到底**敢不敢**用这把刀,给你身上开个口子,放点血!”
他根本没有给孙强任何思考、讨价还价或者鼓起余勇的机会,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就直接开始数了起来:
“**一!**”
随着这个数字出口,吕一缓缓地、极具仪式感地将手中的菜刀举了起来。刀身在楼道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锋利的刃口对准了孙强所在的方位。这个缓慢的动作,比直接劈砍更让人恐惧,因为它充满了不确定性和蓄势待发的压迫感。
孙强的呼吸彻底窒住,眼球因为恐惧而微微凸出。他看着那柄悬在自己头顶的利刃,仿佛能感受到刀刃划破皮肤的冰凉触感。
“**二!**”
吕一双死死地盯着孙强,那眼神里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纯粹的、对混乱和暴力的渴望。他像一头审视猎物的野兽,等待着对方做出最后的选择——是屈辱地求生,还是硬气地赴死?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孙强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色厉内荏,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他毫不怀疑,当那个“三”字出口的瞬间,这把刀真的会毫不犹豫地落下来!这个疯子,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在极致的恐惧面前,所谓的面子和尊严,变得比一张纸还要轻薄。
就在吕一的嘴唇即将吐出那个决定性的数字前——
“我跪!我跪!爷!饶命!!”
孙强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哑的尖叫。他像是被抽掉了骨头,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几步,甚至顾不上身后那滩他自己失禁留下的污秽。他费力地抬起颤抖的手,将敞开的防盗门“哐当”一声推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面可能存在的视线,保留最后一丝微不足道的遮羞布。
然后,他面向吕一,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噗通!**”
一声闷响。
“爷……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招惹您和您的兄弟了!” 孙强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和哽咽,充满了绝望的哀求。他蜷缩在地上,不敢抬头,像一只等待最终审判的蠕虫。
吕一举着刀的手停顿在半空,他低头看着脚下这个彻底失去了人形的家伙,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无聊的漠然。他撇了撇嘴,似乎对孙强如此干脆利落地认怂感到有些意兴阑珊。
他缓缓放下菜刀,但没有收起。他伸出空着的左手,像拍打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一样,在孙强那颗布满冷汗和灰尘的光头上“啪啪”拍了几下。
“行,算你识相。”吕一的声音恢复了那种略带神经质的平淡,“你给我记住了,强子。今天这话,我只说一遍。”
他的语气骤然转冷,带着刻骨的寒意:
“以后,只要你见到我,还有我那位兄弟(他指的是林风),**必须**,管我们叫声‘爷’!听见没有?!”
孙强浑身一颤,忙不迭地点头,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听……听见了,爷……”
“要是让我发现你敢阳奉阴违,或者敢在背后再搞什么小动作……”吕一嘿嘿冷笑两声,那笑声让人不寒而栗,“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保证一次比一次‘舒服’!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爷!明白了!”孙强带着哭腔保证,头磕得更低了。
吕一看着他那副怂包样子,彻底失去了兴趣。他也懒得再废话,随手将菜刀往身后腰带上一别,用衣摆遮住。
然后,他看都没再看地上的孙强一眼,仿佛他只是路边的一摊垃圾,哼着那首永远不成调的小曲,转身,迈着轻快甚至有些雀跃的步伐,“噔噔噔”地下楼去了。
楼道里,只剩下孙强一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般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伴随着弥漫的尿骚味,低声地、压抑地啜泣着。今日之辱,恐怕穷尽他一生,都无法摆脱。
……
第二天,阳光透过云层,勉强给城市带来一些暖意。吕一按照周律师给的地址,找到了一个临时的住处安顿下来。他脑子里可没闲着,一直记着林风昨天那扇被胶水堵住的门锁。
他溜达出门,在路边五金店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一条粗壮沉重的、用来锁自行车的U型锁。他拎着这条沉甸甸的铁疙瘩,在街上晃悠着,眼神四处扫视,最终锁定了一家看起来门面不大、招牌上写着“专业开锁、换锁、修锁”的小店铺。
他晃悠着走了进去。店铺里有些杂乱,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机油的味道。两个男人在里面,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埋头坐在小板凳上,全神贯注地打着手机游戏,嘴里不时冒出几句游戏术语。
另一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皮肤黝黑,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正坐在地上,背靠着柜台,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看着门外,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吕一的目光直接略过了那个沉迷游戏的年轻人,落在了中年人身上。他快走几步,走到对方面前,将手里那条崭新的U型锁“哐当”一声递到对方面前,脸上挤出一个看似憨厚、实则带着几分刻意伪装的笑容,开口问道:
“师傅,帮看看,这个锁,能开吗?”
那中年师傅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弄得回过神,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先瞥了一眼吕一,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和那略显跳脱的气质,然后才将目光落在那条崭新的U型锁上。
他甚至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随意地扫了两眼,便重新将视线投向门外,吐出一口烟圈,用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略显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能开。”
顿了顿,他报出一个价格:
“五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