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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夙右腿麻了。

从脚底板麻到大腿根,像有几百根针在扎。他扶着桌沿想站起来,膝盖一软,差点跪地上。桌腿刮过青砖,“刺啦——”一声响,难听得像杀鸡。

窗外有猫在打架,嘶叫声尖得钻耳朵。

他撑着桌子缓了会儿,等那股麻劲儿过去。桌上地图被胳膊肘压皱了一片,桂北那块儿墨迹全花了,糊成一团脏污。他盯着看了半天,才认出那是桂林府。

门“吱呀”开了条缝。

苏烬没进来,就探进半个身子。他脸上油光光的,不知是汗还是油灯照的。

“主公。”他声音哑,“梧州那边……”

林夙没抬头:“说。”

“船沉了。鄱阳湖。”

林夙手指在地图上划拉,指甲刮过纸面,发出“沙沙”声。他划到鄱阳湖位置,那儿什么标记都没有,就一片空白。

“什么船?”

“鬼手刘的货船。装精铁和图纸那艘。”苏烬咽了口唾沫,“说是让织造局的人截了,但船开到湖心……炸了。”

“炸了?”林夙停下手指。

“嗯。炸了。李公公那个干儿子姓赵的,抱着个箱子游上岸,让人‘救’走了。”

林夙笑了。笑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干巴巴的,像老树皮摩擦。

“救?”他说,“李公公这是要把屎盆子扣我头上啊。”

窗外猫打架打完了,一只猫惨叫一声,然后只剩风声。

苏烬等了一会儿,见林夙没下文,又开口:“还有……九江那边,鬼手刘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昨天还在客栈,今早人去屋空。房钱没结,行李没拿,就床上留了把铜锉刀,锉刀磨秃了。”

林夙直起身。腿还是麻,但能动了。他走到窗边,推开窗。

冷风灌进来,吹得桌上油灯猛晃。灯焰拉长又缩短,墙上的影子跟着乱颤。

“找。”他说。

“往哪儿找?”

“沿江找。鄱阳湖往南所有水道,支流岔流都搜。找渔船,找舢板,找筏子。”林夙转身,影子在墙上拉成一道瘦长的黑,“鬼手刘六十一了,走不了远路。他肯定还在水里漂着。”

苏烬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林夙叫住他,“江宁那边,让陈平动手。四海阁六个货栈,我要三天之内全起火。不用管烧多大,但要让他们救不过来——这边扑灭了,那边又着。”

“六个全烧?”苏烬皱眉,“动静太大,官府肯定会查。”

“让他们查。”林夙走回桌边,端起冷茶喝了一口。茶叶渣子卡在喉咙里,他咳了两声,“查出来更好。查出来,就知道是谁在江南放火了。”

苏烬懂了。他没再问,推门出去。

门关上,带进来一股穿堂风。油灯“噗”地灭了。

屋里黑下来。

林夙在黑暗里站了很久,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见窗外那棵槐树的轮廓。树影在风里摇晃,枝桠像鬼手在抓。

他摸黑走到墙边,那里挂着把腰刀。刀是去年从杨钊手下缴的,刀鞘裂了道缝,一直没修。

他握住刀柄,拔出来。

刀身映着窗外一点微光,泛着幽幽的蓝。

---

九江码头,天还没亮透。

雾浓得像粥,三步外就看不见人影。渡口木板被夜露打湿了,踩上去又滑又软,随时要塌似的。

鬼手刘蹲在第三根木桩旁边,手里攥着半块硬馍。馍是昨天剩的,硬得能砸死人。他放嘴里咬,咬不动,只能拿唾沫慢慢润。

青河从雾里钻出来,裤腿湿到膝盖。

“师父,船找不着。”他声音发颤,“都说雾太大,不敢开。有个老船公说,昨夜里湖上沉了条官船,水里有怨气,这几天都不太平。”

鬼手刘没吭声,继续润他的馍。

润了半天,掰下一小块,放嘴里慢慢嚼。嚼了二十多下,才咽下去。

“走陆路。”他说。

“陆路得绕远,多走五天。而且……”青河压低声音,“而且咱们那四口箱子,昨夜里让人摸走了。”

鬼手刘停住嘴。

“什么?”

“就藏江神庙后头枯井里,今早我去看,箱子没了,井沿上有新鲜脚印。”青河声音更低了,“师父,是不是李公公的人……”

鬼手刘慢慢站起来。腿蹲麻了,他身子晃了一下,青河赶紧扶住。

老人的手冰凉,隔着袖子都能觉出寒气。

“不是李公公。”鬼手刘说,“李公公要的是我的命,不是箱子。”

“那是谁?”

鬼手刘没回答。他望着雾蒙蒙的江面,看了很久。江上有渔火,一点两点,在雾里飘忽不定,像鬼眼睛。

“走。”他突然说,“现在就出城。”

“往哪走?”

“往南。翻山。”鬼手刘把剩下的硬馍塞回怀里,“李公公的人在码头堵我,咱们不走码头。翻翠微山,过梅岭,从赣州进岭南。”

青河脸色变了:“师父,您这身子骨……翠微山那路,年轻人都走得吐血。”

“走不死。”鬼手刘已经开始往西走,“走慢了,才真会死。”

两人钻进雾里。

雾吞了他们,连脚步声都吞了。

码头上,第三根木桩旁边,留下半个湿漉漉的鞋印。鞋印很快被晨雾打湿,模糊了,不见了。

---

鄱阳湖心有个小岛,岛上有个破庙。

庙供的是龙王,龙王像掉了半边脸,露出里头草泥。供桌上积了寸厚的灰,灰上有老鼠脚印,密密麻麻像张网。

赵管事被扔在供桌底下。

他醒来时,后颈疼得像断了一样。想动,发现手脚都被捆着,绳子勒进肉里,勒出血印子。

屋里点着盏油灯,灯油快烧干了,火苗一跳一跳,随时要灭。

灯对面坐着个人,穿官服,但官服脏得看不出颜色。那人正在看一张图,图纸摊在膝盖上,看得仔细。

赵管事认出来了——是湖口巡检司千户,王朴。

“王……王大人……”他嗓子哑得发不出声。

王朴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看图。

“醒了?”他说,“正好。这图上标的尺寸,我看不懂。你给我讲讲。”

赵管事挣扎着想坐起来,身子蹭过地面,扬起一层灰。灰呛进鼻子,他剧烈咳嗽起来。

咳完了,他说:“大人……那图……那图是鬼手刘的……”

“我知道。”王朴把图纸转过来对着他,“我是问,这上头写的‘膛线右旋,缠距三尺七寸’什么意思?”

赵管事瞪着眼。他是个管漕运的,哪懂铸炮?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王朴笑了,笑得很冷,“李公公让你截这批货,你连货是什么都不知道?”

油灯“噗”地爆了个灯花。

火光猛蹿了一下,照亮王朴半边脸。他眼袋很重,眼睛里有血丝,一看就是几天没睡。

“大人……”赵管事声音发颤,“我就是个跑腿的……公公让我截船,我就截船……船上装的什么,我真不知道……”

王朴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站起来。

他走到供桌前,从香炉里抓起一把香灰。香灰混着老鼠屎,黑乎乎的一团。

他走回来,蹲在赵管事面前。

“赵德才,”他说,“你今年二十八,大同府赵家庄人。爹叫赵老栓,种地的。你十五岁进城,在‘福瑞祥’绸缎庄当学徒,干了六年。二十一岁那年,你偷了柜上三十两银子,被掌柜发现,要送官。是李公公路过,替你说了句话,救了你。”

赵管事脸色惨白。

“后来你跟着李公公,从跑腿干到管事,用了三年。”王朴把香灰在手里慢慢搓,“这三年,你帮李公公运过私盐,倒过军粮,还往北边送过女人。去年腊月,你在江宁百花楼一晚上花了八十两,点的头牌叫‘小桃红’。上个月十五,你小舅子在织造局谋了差事,是你走李公公的门路。”

他停住,看着赵管事:“我说得对吗?”

赵管事浑身发抖,抖得供桌都在响。

“大人……我……我……”

“这些事,李公公知不知道?”王朴问。

赵管事不抖了。他僵住,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

“你猜,”王朴凑近他,声音压得很低,“要是李公公知道,你背着他捞了这么多,还拿他的名头给你小舅子谋差事……他会怎么对你?”

油灯灭了。

庙里黑下来,只有门缝透进来一点天光。

灰蒙蒙的光里,王朴的脸像个鬼。

“但我可以帮你。”他说,“李公公那边,我能替你圆过去。就说船是水匪炸的,你拼死抢回这箱图纸,还受了伤。”

赵管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喘不过气。

“条件是,”王朴说,“李公公在江宁有本账,记着他这些年所有‘买卖’。我要那本账的副本。”

“我……我拿不到……”

“拿得到。”王朴站起来,“你小舅子在库房管账册归档,你有钥匙。”

“钥匙在……在公公贴身太监手里……”

“那是你的事。”王朴踢了他一脚,踢在肋骨上,“三天。三天后我拿不到账本,李公公就会收到一封信,写着你这些年干的每一件脏事。包括……三年前那批军粮,你是怎么以次充好,把发霉的陈米充新米送往前线的。”

赵管事不说话了。

他躺在地上,眼睛盯着庙顶。顶上有蛛网,网上粘着只死苍蝇,干瘪了,在风里轻轻晃。

很久,他听见自己说:“……账本……在哪儿?”

王朴又笑了。

这次笑出了声。

---

阳朔城南门,天刚亮。

守城兵卒打着哈欠开城门,门轴锈了,推开时“嘎吱嘎吱”响,像老人咳嗽。

林夙骑马站在门外,马不耐烦地刨蹄子,刨起一团尘土。

他盯着官道尽头。

道上有挑夫在走,有牛车在晃,有货郎摇着拨浪鼓。就是没有白头发老头。

苏烬从城里跑出来,跑得气喘。

“主公,沿江搜了三十里,没见人。”他抹了把汗,“渔船倒是有几条,都是打鱼的,没载客。”

林夙没说话。

他眼睛还盯着官道。盯得太久,眼睛发酸,他眨了眨眼。

眼睫毛上落了灰。

“翠微山那边搜了没?”他问。

“翠微山?”苏烬一愣,“那路太险,鬼手刘六十多了,应该不会——”

“他会。”林夙抖了抖缰绳,“李公公子在码头堵他,他就不会走码头。老匠人最惜命,惜命的人,什么路都敢走。”

马跑起来了。

林夙往南走,不是进城,是往城外那片山的方向。苏烬愣了下,赶紧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马蹄踏碎晨雾。

路越走越窄,从官道变成土路,从土路变成山径。两边树越来越密,树冠遮住天光,林子里暗得像黄昏。

走到一处岔路口,林夙勒住马。

路分两条,一条往左上山,一条往右沿溪。

他下马,蹲在路口看地面。

地上有落叶,落叶上有脚印。脚印很新鲜,是两个人的,一大一小。大的脚印深,小的浅。

“是这儿。”林夙站起来,指着左路上山那条,“两人,一老一少。老的步子沉,少的是跟着的。”

苏烬也下马看:“主公怎么知道是鬼手刘?”

“你看脚印。”林夙用马鞭指,“大的这个,外八字,左脚重右脚轻——这是常年打铁的人,左腿受力多,站久了变形。小的这个,步子稳,但总踩在老的脚印旁边,这是徒弟跟着师父走,不敢超不敢落。”

他翻身上马:“追。”

马往山上跑。

山路陡,马跑不快,只能小步往上蹭。林夙身子前倾,几乎贴在马脖子上。树枝刮过脸,刮出血痕,他也没停。

爬到半山腰,看见个茶棚。

棚子破得只剩个架子,棚底下坐着两个人,正在喝水。

一个白头发老头,一个年轻后生。

林夙勒住马。

马嘶鸣一声,前蹄扬起又落下,踏起一片尘土。

老头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

老头眼睛里全是血丝,脸上皱纹深得像刀刻。他手里端着个破碗,碗里水浑黄。

林夙下马,走过去。

“刘师傅。”他说。

鬼手刘盯着他看了三息,把碗放下。

“林大人。”他说,“来得比我想的快。”

“路上好走吗?”

“不好走。”鬼手刘站起来,腿有点瘸,“但总比死了强。”

林夙笑了。这次是真笑。

“箱子我找到了。”他说,“四口,一把锁没开,等你来验。”

鬼手刘没问箱子在哪儿,也没问怎么找到的。他只是点点头,说:“好。”

然后他对青河说:“收拾东西,走。”

青河愣愣地看着师父,又看看林夙,没动。

“走啊。”鬼手刘踢了他一脚,“等什么呢?等李公公的人追上来?”

三人两马,往山下走。

走到山脚时,林夙回头看了一眼。

山上雾气散了,露出翠微山的轮廓。山很高,峰顶隐在云里,看不见。

“刘师傅。”他忽然说,“到了阳朔,炮坊给你管。四成干股,说话算话。”

鬼手刘没应声。

他只是抬起头,看了看南边的天。

天很蓝,蓝得像染过。

蓝得不像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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