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层的危机随着空间锚点的摧毁和【破界者】的败亡暂时告一段落。影的伤势在亚丝娜那蜕变后的星辰之光稳定下,加上艾娃后续的紧急数据修复,总算脱离了崩溃的危险,但数据体依旧虚弱,需要静养,短时间内无法参与高强度的战斗。众人决定在石爪哨站休整,同时等待通往第七层的螺旋阶梯稳定。
在此期间,辉夜对从第六层回收的数据,尤其是【破界者】和空间锚点的残骸进行了深度解析,得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
“教团对艾恩葛朗特的渗透和权限窃取,比我们想象的更深。”辉夜的声音在临时据点的光幕中响起,带着罕见的凝重,“‘圣杯’并非一个单纯的武器或仪式,它更像是一个……寄生在游戏核心系统上的‘进程’。它通过之前各层的情绪收集、数据筛选、权限篡改,不断积累‘资源’和完善自身。”
她调出了一个复杂的、如同树状图般不断蔓延生长的能量结构模型。“根据现有数据推演,‘圣杯’的最终目的,是完成对整个艾恩葛朗特玩家精神数据的‘编译’和‘上传’。一旦完成,上万名玩家的意识将被转化为一种纯粹的、受控的‘数据能源’,或被教团用于某种终极仪式,或被‘虚空掠食者’吞噬,无论哪种结果,都意味着所有玩家的彻底消亡。”
这个真相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茅场晶彦的死亡游戏至少还留有一线通关的希望,而教团的“圣杯”计划,则是彻头彻尾的、针对所有玩家的灭绝阴谋。
“必须阻止它!”桐人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核心在哪里?”白宇沉声问道,他知道,必须直捣黄龙。
“推演结果显示,‘圣杯’进程的核心节点,极有可能隐藏在第七层或更高楼层,一个与系统管理权限紧密关联的区域。”辉夜将目光投向第七层的结构图,“第七层‘机械墓场’,是一个充满废弃机械造物和自动化工厂遗迹的楼层。那里的底层数据流异常复杂且古老,存在大量未被完全解析的冗余代码和废弃协议,是隐藏核心的绝佳位置。”
休整了数日后,影的伤势稳定下来,虽然无法剧烈战斗,但基本的行动和警戒已无大碍。众人决定不再耽搁,通过已稳定的螺旋阶梯,进入了第七层。
第七层的景象与之前任何一层都截然不同。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仿佛被工业废气笼罩。大地上遍布着锈蚀的金属残骸、废弃的传送带和停止运转的巨型机械臂,如同一座无边无际的钢铁坟墓。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铁锈和一种微弱的、如同电流短路般的噼啪声。主城“齿轮广场”建立在一个相对完好的巨型齿轮结构之上,建筑也多由回收的金属板和零件构成,充满了蒸汽朋克与后末日废土相结合的奇特风格。
然而,这片机械废土并非死寂。一些区域残留的自动化防御系统仍在运转,会攻击靠近的玩家。更令人不安的是,那些本应彻底停止活动的废弃机械,有时会突然“活化”,发出不祥的红光,对玩家发动疯狂的攻击,其行为模式与教团的傀儡有几分相似,但又似乎混杂了系统本身的错误指令。
“检测到异常的精神污染信号,”艾娃摆弄着刚刚修复好的探测器,眉头紧锁,“但……很古怪。不是之前那种直接的侵蚀或诱导,更像是一种……背景噪音式的低语,在不断地重复着某些片段化的信息。”
她将捕捉到的信号片段播放出来,那是一种混合了金属摩擦声和数据杂音的、断断续续的低语:
“……归一……数据永生……”
“……摆脱脆弱的躯壳……”
“……拥抱终末的宁静……”
“……圣杯……即将满溢……”
这些低语并非针对特定目标,而是如同广播般,弥漫在整个第七层的空气中,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所有身处此地的玩家。一些精神抵抗力较弱的玩家,眼神开始变得空洞,口中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些词语,仿佛被洗脑。
“他们在进行最后的‘心理建设’,”白宇脸色难看,“用这种持续不断的低语,削弱玩家的抵抗意志,为‘圣杯’的最终编译铺平道路。”
亚丝娜尝试用星辰之光驱散周围的低语,发现效果有限。这种低语已经与第七层本身的环境噪音融为一体,如同附骨之疽,难以根除。“必须尽快找到核心,否则拖得越久,被影响的玩家就越多。”
桐人凭借着封测时期的记忆和对环境的敏锐观察,发现了一些规律:“那些异常‘活化’的机械,以及低语信号最强的区域,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核心熔炉’,第七层原本的能源中心,也是封测时期未被完全探索的高危区域。”
目标明确——核心熔炉!
众人立刻出发,朝着齿轮广场外那片最为庞大、也最为危险的机械废墟深处前进。越是靠近核心熔炉,空气中的低语就越是清晰,那些活化机械的攻击也越发频繁和疯狂。甚至开始出现一些由纯粹暗紫色能量和机械残骸拼接而成的、前所未见的扭曲造物,它们仿佛“圣杯”进程的具现化守卫。
战斗变得越发艰难。白宇和桐人作为主力,需要应对层出不穷的机械怪物和能量造物;亚丝娜的星辰之光更多用于驱散越来越强的精神干扰,保护小队成员心智清明;艾娃则不断利用她的技术手段,瘫痪那些还能利用的废弃防御设施,为队伍开辟道路;影虽然无法直接参战,但他卓越的潜行和侦察能力,多次提前预警了致命的陷阱和伏击。
他们就像在泥沼中前行,每一步都伴随着战斗和抵抗。而那股来自“圣杯”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考验着他们的意志极限。
终于,在突破了层层阻碍后,一座巨大无比、仿佛由无数生锈管道、锅炉和反应堆构成的、如同钢铁山峦般的建筑出现在他们眼前。建筑的中心,是一个深不见底、散发着暗红色光芒和恐怖能量波动的巨大洞口——那里就是“核心熔炉”的入口。
一股远超之前任何地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正从那个洞口中弥漫出来。
“圣杯”的核心,就在下面。
白宇深吸一口气,看向身边伤痕累累但眼神坚定的同伴们。
“最后的战斗,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