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叽叽歪歪干啥呢？”镜子手柄被握紧，骷髅震动，从河床上站了起来。
塞西莉亚松了松骨头裹好自己的衣袍，扭头看向镜子。
这些天它真是吵死了，天天说什么“主啊”，什么“原谅我吧”，什么“都是我的错”……
她还是更喜欢它桀骜不驯的样子。
镜子先生看着站了起来的骷髅架子，别提有多震撼了。
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塞西莉亚挑了挑眉，得，现在也没眉可挑了。
“是啊。”
“那你，那你，那你怎么站起来了？”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镜子先生，也没见过这么离奇的事情。
“不知道，忽然就能站起来了。”塞西莉亚走下尸骨堆，看了一下四周。
有些茫然，“我们往哪边走？”
镜子机灵地指了个方向，于是塞西莉亚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河床底下太多尸骨，实在是不好走，但现如今她也游不了泳。
只剩下个骨头架子了，游泳水都漏走了。
“你一直能听到我说话？”镜子有些扭捏起来，它还以为她死了呢。
被听见了还怪不好意思的。
“嗯。”
“一直都能听到？”
“嗯。”
“啊啊啊啊啊！！！”
丢死人了，呜呜呜呜。
镜子头一次这么丢人过，难得伤感一次，还成了笑话。
塞西莉亚现在就算是笑镜子也发现不了了，除非是大笑。
镜子属实是好奇塞西莉亚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但是又没有头绪。
“你落下水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啊？”
塞西莉亚思考了一下，当初那痛彻心扉的印象还在，就像是浑身被针扎了一般。
“你不是看到了吗？”
镜子觉得自己有些没话提话了，怪尴尬的。
这大概是它一辈子也抹除不了的污点了。
两人走了许久，才从水里出来。
再次踏上干燥的大地的时候，塞西莉亚真是舒了一口气，舒服了。
“笃笃笃——”
门被敲响，女巫有些不解，现在还没到月圆之夜吧？
手上拿上魔法棒，一手警惕地打开门。
“吱呀——”一声，看见站在门口的人的时候，女巫愣了愣。
借着衣袍，她认出了这具骷髅是谁。
“是你？”
女巫惊讶地张大嘴巴，松松散散的牙齿显然不多了。
镜子看见自家主人如此狼狈的模样，直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混成这样了？哈哈哈哈哈。”
女巫合上嘴巴，撇了眼魔镜，也没说什么，在身上摸索出一柄小刀，刮开自己的腹中，拿出一枚水滴状的晶莹剔透之物。
缝好肚皮之后，女巫胡乱擦了擦这东西，递给塞西莉亚，“你要的东西。”
塞西莉亚接过水滴，将镜子交给她。
女巫拿到镜子之后便激动得不行，两只眼睛溢出淡淡的泪水。
镜子照在女巫的脸上，下一刻，她身上燃烧起熊熊火焰，飞舞的火焰将她整个人遮盖住。
过了一会儿，从火中出现一位漂亮的大美人。
烈焰红唇，浓眉大眼，深邃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小蛮腰被腰链缚住，整一个异域风情。
“嘘～”镜子吹了个口哨，烧得不行，“还是年轻的时候漂亮，我喜欢，嘻嘻。”
塞西莉亚看着她变年轻，很是羡慕，自己这样一副骨头架子也不是个事啊。
“真的很感谢您，勇敢的尊者。”
女巫说着朝塞西莉亚行了一个礼，温柔而优雅。
“不用谢，你能让我重新生出血肉吗？”塞西莉亚看着她。
女巫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抱歉，这对你无效，不过你或许可以去拜访我的姐妹，她或许会有办法。”
说着女巫拿出一枚银色哨子放在她脖子上，“她看见这个会帮助你的。”
“若是你有困难，吹响哨子，我会来帮你。”
“谢谢。”塞西莉亚看了一眼哨子，还是有些遗憾。
女巫手上魔法棒挥舞，屋内需要的东西便被打包好，进了一个小匣子里。
“我们离开这里吧。”女巫笑起来眼神明媚，她对于这一天已经期待已久了。
“好。”塞西莉亚跟在女巫身边，来到之前下来的地方。
没见到雕像的影子，塞西莉亚等待着女巫动作。
女巫将手按在石墙上，输入魔力，逐渐起来一个圆形图腾，泛着亮光。
光芒大盛之后，地上松动起一个圆台，将两人送往地面。
圆台是悬空的，只是一块圆石板。
头上的石砖打开，两人从水池里出来，天使雕像移回去，严丝合缝。
“我要离开了，祝您好运。”女巫说完便施法离开了此地，最后一刻抬眼看了一下城堡。
塞西莉亚转身朝着城堡走去，有些感慨，这下连饭都不用吃了。
“啊！！！”
一声可怜的尖叫响彻城堡，夜莺飞到塞西莉亚的面前。
“哦，我的上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夜莺的眼里含着泪水，颇为心疼地看着面前之人。
“你遇到了什么？”
夜莺惯来能体会别人的痛苦，何况是只剩骷髅。
塞西莉亚笑着，将手放到小鸟下面给它落脚。
“出了一点意外。”
洁白的骨头抚过柔软的羽毛，夜莺呜咽着，“那你拿到了月亮河的眼泪了吗？”
“拿到了。”
塞西莉亚摸摸小鸟，“不哭不哭。”
“呜呜呜呜，”夜莺哭得更凶了，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回来的人，怎么这么傻啊。
当然，也是第一个回来的人。
塞西莉亚和小鸟告别之后，便进了城堡。
夜莺不能进城堡，问它为何都不说，塞西莉亚也没有强求。
乌鸦先生站在城堡一楼厅内的架子上，扭头看向走进来的少女。
眼中划过一丝惊讶，有些不忍，特别是少女递上月亮河的眼泪的时候。
“你落下月亮河了？”乌鸦的声音有些迟疑。
“嗯，出了点小意外。”
乌鸦接过，“过几天去找红焰神鸟的尾羽吧。”
乌鸦先生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月亮河里走出来的，还变成了这样。
一身骷髅，裹着个白色衣袍。
“我吓到你了吗？”塞西莉亚的手收回衣袍之下，像是要掩盖一样。
乌鸦心里更不是滋味了，“等王子苏醒，或许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谢谢。”
如今塞西莉亚也不需要吃饭了，每天仍旧看书闲逛。
晚上还是会睡觉，因为总觉得不睡觉不习惯。
当然不吃饭也不习惯，但是也没什么可吃的了。
今天在水池里清洗骨头的时候，塞西莉亚在左胸肋骨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痕迹。
像是一个烙印一样，鲜血般的红色烙印，花纹诡谲，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一开始塞西莉亚还以为是自己骨头出血了，直到怎么也擦不掉才发现。
再次套上白袍，塞西莉亚心绪万千，她在这里逗留太久了。
完全脱离了她的计划，她打算穿过这个森林去诺曼维洛国家的。
时间一晃而逝，很快到了要去拿红焰神鸟的尾羽的时候。
乌鸦先生落在窗台上，一双红宝石似的眼睛盯着塞西莉亚，带了一丝深邃的意味。
“红焰神鸟在火焰刑山上，拿着这个，”说着乌鸦将一个水晶状的东西扔给她，“我送你过去，到时候回来可就全靠它了。”
“捏碎就能回来。”
一轮暗黑色的“门”出现在她眼前，扭曲着的，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谢谢。”塞西莉亚说着踏进“门”里。
“祝您好运。”
“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