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青色的天光艰难地透进知青点宿舍的窗户,那凝结得如同毛玻璃般厚厚的冰霜,此刻才勉强能看出外面世界的朦胧轮廓——竟是一片纷纷扬扬的、绵密的白色!
可就在天要亮未亮的当口,一股更强横、更霸道的寒气,如同裹挟着冰粒的无形浪潮,悄无声息却又无比蛮横地灌了进来。
一股冰冷的湿意,也顺着窗框缝隙无声地渗入。
睡在窗根儿下铺的赵强最先感觉到了。
前一秒还缩在并不厚实的被子里迷糊着,下一秒那股混合着湿气的寒气就像无数冰针扎进皮肉,他浑身一激灵。
“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冰冷的空气瞬间呛入肺管,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那寒意不仅钻骨头缝儿,还带着雪后特有的、仿佛能冻结血液的潮湿。
赵强挣扎着扒着结霜的窗户,模糊看到外面那个被白色覆盖的世界,一股凉意直冲头顶。
他带着浓重南方口音的喊声在冰冷的空气里炸开,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惶:
“老天爷!下雪了!好厚的雪!冻死老子了!”
这一声喊,像丢进冰湖的石头,瞬间打破了宿舍里原本仅存的那点微薄暖意和寂静。
这下可炸了锅:
原本裹在薄被子里的身体瞬间暴露在刺骨湿冷的空气中,宿舍里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带着绝望的惊呼和牙齿激烈打颤的“咯咯”声。
手忙脚乱地在冰冷的炕沿上、落满灰尘的箱盖上摸索着、扒拉着能御寒的衣物。
冰冷的棉衣触及皮肤,引来更深的战栗。
西北一入冬就阴冷,却迟迟不见雪,大家为了节省宝贵的柴火,根本没舍得烧炕,指望着靠自身硬扛过去。
衣物早就被这持续的阴冷浸透得没了热气。现在雪一下,寒意更是倍增。
几乎同时,离得不远的女宿舍里也传来一阵更大声的惊叫和骚乱。
“完了完了!昨晚没烧炕!这怕是要顶不住了!” 有人带着哭腔低吼。
西北的天说冷就冷,入冬后一直没下雪,大家抱着一丝侥幸,硬是咬着牙省柴,炕早就冰冷似铁。
柏月急忙穿上衣服。对其余女知青说:“好啦!快穿上厚衣服。我去烧热水,把炕烧起来。”
柏月使劲推开了被积雪抵挡的大门。门外厚厚的积雪,一股寒意袭来。
“9528、商城卖暖宝宝吗?有的话,给我来一包。”柏月冷的立马跟系统联系起来。
9528开心回:“有。”
一包暖宝宝出现在柏月手上。柏月立马贴在身上。剩下的放入空间,下次再用。
她来到灶间,点燃柴火。烧了一锅热水让知青们洗漱。
灶膛里的火苗终于舔舐上锅底,冰封般的灶间总算透出些许火气儿。
柏月揣着怀里那片系统给的“暖宝宝”——它正像个小小火炉,持续散发着奇异的热量,让她冻僵的手脚勉强找回了点知觉。
这宝贝她不敢声张,只把那锅底剩下的几根珍贵柴火挪得离自己近些,借着那微不足道的热源紧挨着。
一锅热水艰难地滚开了边缘。蒸腾的白汽在寒冷的环境里显得异常浓郁。
知青们缩着脖子挤在灶边,用搪瓷缸、饭盒甚至缺了角的粗瓷碗,小心接上一点热水。
手指触碰到滚烫的缸壁才稍稍回暖,但很快又被冰冷的水冻得麻木。
热水倒在盆里,不过眨眼功夫就成了温水,浸湿毛巾,往脸上猛擦几下。
脸和手被擦洗过的地方,皮肤因极冷而泛出不自然的潮红,毛孔里散发出薄薄一层几乎看不见的“热气”,紧接着便是更大的寒战。
女知青那边传来低低的抱怨和跺脚声。她们把分到的热水反复掂量,舍不得用,最后也只得胡乱擦把脸,把湿毛巾草草搭在冰冷的铁丝上,眼看着它迅速冻结、变硬。
柏月拨弄了几下新添进炕洞的细碎枝杈,火苗懒洋洋地舔着炕壁,整个大炕只微微暖了铺炕席的那一小块地方。
这点热量远不足以驱散积累了一整夜的寒冰。大家只好挨着那唯一有点热乎气儿的角落挤成一团。
大铁锅里熬着一锅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几片干黄发黑的菜叶在里面翻滚。
昨晚剩下的几个硬得像小石头一样的高粱面窝窝头被重新烤在灶边,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儿。
冰冷的咸菜丝——那是秋天腌好、如今冻得邦邦硬的存粮——被小心翼翼地掰碎,放进糊糊里搅和开。
一群人捧着各自的碗或缸,蹲在灶边、炕沿,默默地吸溜着滚烫的糊糊。
那滚烫入口带来的一点点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成了这冰冷早晨唯一的、稍纵即逝的抚慰。
“村长刚才来说了,今天这雪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大家可以开始不上工,猫冬了。”不知谁啃着冻窝头嘟囔了一句。
“不上工?那……然后呢?”*赵强扒拉完碗底最后一点糊糊,哈着白气问。
“等。” 柏月接口,眼睛瞟向窗外依然下得没完没了的雪,“等王同志他们来。”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静水,让拥挤嘈杂的宿舍瞬间安静了几分。
雪幕模糊了远山和场部的轮廓。所有人心里都绷着一根弦。
张卫国打破平静。“一会儿大家准备好证据。天太冷,饭后都回屋暖和暖和。”
雪一直在下,牛车艰难地在雪地里行进着。
王同志和小李同志带着张茂财,终于在晌午时分来到了三大队。
牛车停下时,王同志跳下车,跺了跺被冻麻的脚,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
小李同志也跟着下了车,他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是被这寒冷的天气折腾得不轻。
张茂财则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此时,村长和村支书早已得到消息,急忙赶到知青点。
他们和王同志、小李同志碰了头后,便开始着手对柏月被举报材料进行调查。
知青们都聚集在宿舍里,王同志清了清嗓子,说道:
“大家不要慌,我们这次来就是要把事情弄清楚。关于张茂财举报柏月的事情。”
张茂财低着头,声音颤抖地不承认干的事。
知青们听了,纷纷交头接耳,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
张卫国站出来。对王同志们说“我们有证据,证明是张茂财举报得柏月同志。”
随后,赵强,王瘸子等人一一讲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保证没有一丝的添油加醋。
王同志看向张茂财“你还不认。现在人证都在了。说,为什么举报柏月同志。”
张茂财头低的更低了。“我认。”
“我当初听别人说,柏月在私下里说过一些对公社政策不满的话,还偷偷藏了一些“不该藏”的东西。”
柏月站了出来,她眼神坚定,大声说道:
“张茂财,你这是污蔑!我从来没有说过那些话,也没有藏什么不该藏的东西。你为什么要这么陷害我?”
张茂财不敢直视柏月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王同志皱了皱眉头,说道:“光听别人说可不行,要有证据。张茂财,你说柏月藏了东西,东西在哪里?”
张茂财一时语塞,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小李同志开口了:“王同志,我们先去柏月的住处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于是,一行人来到了柏月的住处。
大家开始仔细地翻找起来。柏月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委屈。
不一会儿,大家把柏月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王同志看着张茂财,严肃地说:“张茂财,你这是诬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你?”
张茂财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王同志,我错了。是赵志强跟我说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他鼓捣我这么做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王同志叹了口气,说道:“你确定是赵志强指使你的?”
张茂财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出“就是他。当初他看上才来知青点的柏月同志,可是柏月同志没理他,他恼羞成怒。”
“经常跟我说柏月同志的事,说她是什么资本主义…归侨…等。还跟我说举报她可以有奖励。我才举报得。”
知青们听了,都感到十分惊讶。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贪图奖励。都是赵志强的错。”
接下来,王同志和村支书决定进一步调查这件事情。
联合村民把在家中的赵志强抓获。
赵志强对张茂财的证词供认不讳。这场举报事件才完整落幕。而柏月也终于洗清了冤屈,知青们都为她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