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喷薄在耳垂处,易川耳根刷地变红,整个人僵住,倒不是他对宁浮一有什么看法,只是这距离实在太近了,何况耳朵一向是他的敏感地方,这一下下的真是要命了。
宁浮一见易川没有反应,皱眉,以为易川没听明白,叹了口气,右手前伸握住易川的手。
感受到掌心里的手抖了一下,他放轻了力道,“我带你掷一遍,记住这个感觉。”
宁浮一本就比易川高上大半个头,这种站在易川背后握住他手的姿势,从两人身后看起来,倒像是宁浮一将易川完全围住了一样。
易川惊恐,什么感觉???
这姿势不对吧?他怎么觉得他以前给发小当电灯泡的时候见过这个姿势?
“松手。”
易川回过神来时,手已经在宁浮一的指示下先一步动作。
门卡飞旋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宁浮一松开易川的手,退后两步,“你自己试试。”
以前训练的时候也时常有人掌握不了要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样才是正确的姿势,但只要带着练上一遍,差不多都能开窍。
易川自己试了一次,这次虽然没有再一次打中靶心,但落点位置距离靶心很近,他眼中顿时闪过惊喜之色,刚才的小插曲转瞬就被抛诸脑后。
我是天才吧!
易川捡起门卡,正准备再试一次。
宁浮一开口:“早点睡,明天早上五点出任务。”
易川顿时泄了气,把门卡妥善放好,脚步一转进了浴室,这一身汗还得再洗上一次。
等他出来时,宁浮一已经背对着他躺到了床上。
易川收回视线,记住通往自己床边的路线,伸手关了灯。
这个房间并没有窗户,但通风系统完善,因而空气并不显得憋闷。
只是灯一关,房间里就变成了漆黑一片。
易川摸黑躺到自己床上,闭上眼睛。
“下次换个地方扔,门和墙都不隔音。”
宁浮一的声音陡然响起,黑暗中失去了眼睛的感官,声音变得尤为清晰。
易川猛然睁开眼。
那他刚才岂不是给门外的人表演了一场打击乐?!
宁浮一说完那话便没了后文。
可易川却一瞬间睡意全无,后知后觉的尴尬袭上心头,在床上蛄蛹了两下,还是臊得慌。
易川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眨了几下,“统统,聊五毛钱的。”
当下最要紧的是转移注意力。
系统应声:“小本生意,先付后享。”
“……上哪学的话术。”
易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宁浮一手把手教他那一幕,原本打算闲聊的他改变了想法。
“系统。”
听出易川的严肃语气,系统也正色起来,“宿主您说。”
易川眼里闪过复杂神色,他突然意识到,宁浮一对他好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宁浮一对我改变了态度,对我产生了好感,我的意思不是恋人之间的好感,厌恶值会下降吗?”
话语里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说到后面他的语气都沉重了起来。
他虽然不想伤害宁浮一太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放弃了回家。
可以接受厌恶值涨得慢一点,但要是真的降了可就很难再升回来了。
先前是知道宁浮一只是表面对他好,实则却是厌恶他,他才敢堂而皇之地享受宁浮一的优待,不必担忧厌恶值下降的问题。
但这次重逢之后,宁浮一没有演的必要,所以宁浮一对他的态度逐渐转变也是真的。
过了几秒,系统回复:“若宁浮一对您产生好感,厌恶值确实有下降的可能。”
果然,这答案与易川猜测一样,又问:“那为什么厌恶值不降反升了?”
系统答道:“厌恶值升了的原因我也无从知晓,但我可以为您解释一下厌恶值不降的原因。”
尽管没能解开厌恶值上升的疑惑,但易川还是耐心听着。
系统:“现在的您和原先的哑巴虽然是同一人,但在宁浮一眼中,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
“就像是一根水管前端被分成了两个方向,宁浮一的面前是截然不同的两个进水口,他对您的感觉就像是水流一样,从两根水管流入,但最终都汇集到了您一个人身上。”
“也就是说,这个厌恶值,是在宁浮一角度里,他对所有您的‘分身’感觉的集合。”
“若是对‘易川’的好感比对‘哑巴’的厌恶值高,哪怕高上一个厌恶度,厌恶值也会下降一点。”
系统没有将话说得彻底。
但易川已经明白了系统的意思。
宁浮一也许确实对“易川”有了改观,但这改观甚至比不上对“哑巴”的一点厌恶值。
易川嘴角抽了抽,这家伙就这么想杀他吗。
不过转念一想,易川又释然了,厌恶值不降对他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不过既然说到了这里,易川索性又问了一个他偶尔会感到疑惑的点,“先前在那片密林里,明明宁浮一已经起了杀心,厌恶值怎么才49啊?”
他虽然没有看过类似的小说,但根据常识也能知道,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一般都是厌恶值快满时才会出现。
系统:“我明白您的意思,从客观上讲,您的观点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厌恶值指数与杀人意图并非线性关联,而是因人而异。”
“有些人厌恶值达到一百才会想要杀了对方,但有些人忍耐度很低,厌恶值只达到一半就起杀心也并非不可能。”
易川打了个哈欠,“这才到一半就想杀我了,那真要是厌恶值99了得啥样啊?”
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系统自然不会知晓结果,它思索了一会儿,小心猜测,“让您生不如死?”
易川心里咯噔一下,这完全就是个气球炸弹嘛,明知道炸弹会爆,可他还要一直清醒地往里吹气。
唉。
易川从平躺改为侧身,双腿蜷起,闭上眼睛,换了个轻松的话题,“我要是没有完成目标就死了,你会怎么样?”
“你若是死了,我也会被判定失败。”
这倒是和易川的猜想不太一样,失去的睡意逐渐回笼,他的脑袋开始混沌起来,马上就要坠入梦乡,迷糊地回了一句,“没事,反正你也可以换一个宿主重新来过。”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换一个宿主重新来过,因为指令告诉我,一旦判定失败,我就会被立刻重置。”
“事实上,第一次见到你时,我正处于刚被重置完的状态。”
系统作为一个没有实体的存在,唯一能证明它是它的锚点,就是那些以数据形式存在的“记忆”,一旦被重置,这些留存有自我认知的“记忆”也会随之消失。
就像同一台机器,却被清空了所有专属印记,变成了“另一个完全相同的空壳”。它是否还是它,连它自己也没办法回答。
易川并没有听到系统的最后两段话,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系统电流在易川脑海中一闪而过,“做个好梦,易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