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律司，中枢控制室。
陈晨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巨大的光幕，上面显示着一张张复杂的数据图表和分析报告。
“‘万法归宗·精神净化部’，上季度净化‘混沌变异体’任务完成率112%，净化成功率98.7%。其中，成功‘度化’，将恶性污染源转化为良性灵脉节点的案例，占比75%。非常好！”陈晨敲了敲桌子，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
光幕的另一端，定法罗汉的投影盘膝而坐。
他身上的袈裟依旧，但眉宇间少了些许佛门的悲苦，多了几分……属于“技术总监”的干练。
听到陈晨的夸奖，他只是双手合十，平静地道：“此皆司主调度有方，神道网络加持之功，贫僧不敢居功。”
“哎，话不能这么说。”陈晨笑道，
“罗汉，我给你引入一个新概念，叫‘KpI’，关键绩效指标。
你的部门，虽然是‘成本中心’，不直接创造香火收益，但你们保证了整个系统的稳定运行，这是‘维稳’的KpI。
按这个数据，你们部门所有人的年终‘功德奖金’，翻倍！”
“KpI？功德奖金？”定法罗汉显然对这些新词汇有些处理不过来。
坐在下首的秦广王，这位地府老官僚，却若有所思地推了推自己的虚拟眼镜，抚须道：
“司主的意思，应是类似于天曹的‘考功’。以业绩定赏罚，赏罚分明，方能激励众神。此法，甚好！”
“没错，还是老秦懂我。”陈晨打了个响指，
“神道纠察队，你们是‘执行端’，KpI就是‘出警响应时间’和‘事件解决率’，这个季度表现也不错，奖金照发，另外，你们申请的新一批‘清心咒U盘’和‘金刚经防火墙V3.0’，我批了！”
赵虎和张豹立刻喜上眉梢，大声称谢。
对他们来说，这些听不懂的词不重要，能拿到更牛的法器才是最实在的。
陈晨正在享受这种当“神仙cEo”，给手下发奖金的快感时，整个泰山神域的天空，猛地被撕开一道漆黑的口子。
一股无法无天、狂放不羁的气息从中喷薄而出。
孙悟空身披锁子黄金甲，头戴凤翅紫金冠，脚踏藕丝步云履，扛着那根仿佛能捅破天地的金箍棒，从中一步跨出。
他的身周，不再是单纯的妖气或者佛光，而是金黑二色交织的混沌气流，眼神灵动而霸道，再无一丝迷茫。
“嘿嘿，老陈，俺回来了！”他一个跟头翻到陈晨面前，随手抛过来一物。
陈晨下意识接住，发现那是一枚金色的、不断旋转的莲花种子，其中蕴含着浩如烟海的信息和佛理。
“这是……？”
“灵山‘大雷音数据中心’的备份！”孙悟空咧嘴一笑，得意洋洋，
“俺老孙寻思着直接砸了太便宜他们，就顺手‘拷贝’了一份出来。
里面有他们从古至今所有信徒的‘用户资料’，还有他们那套‘佛法操作系统’的核心逻辑。
你手下不是有一帮喜欢研究的鬼才吗？拿去，当见面礼了！”
陈晨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
狂喜！
这哪里是见面礼，这简直是把竞争对手的老底都给掀了！
有了这份“源码”，他不仅能开发出针对佛门的“精准防御系统”，甚至能取其精华，融入自己的“东方神道oS”中，弥补自身在“心性”“灵魂”等领域的短板。
“好大圣！干得漂亮！”陈晨用力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膀，
“‘创世纪’实验室，‘码奇’！放下手头所有项目，给我把这个‘莲花种子’分析透了！我要在三天之内，看到一份完整的‘灵山技术架构分析与漏洞报告’！”
然而，庆祝的氛围并没能持续太久。
泰山神域的警报系统再次响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道截然不同的空间门，在泰山之巅的另一侧开启了。
左边的门，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太阳光辉，华丽而高傲。
从中走出的，不再是狼狈的阿波罗，而是一位身着白色长裙，手持盾牌与长矛，眼神如同星辰般冷静睿智的女神。
她的身后，跟着一队气息强大的奥林匹斯神使。
智慧与战争女神，雅典娜。
右边的门，则是一道庄严的白金色拱门，天道法则环绕。
从中走出的，正是前不久才离去的太白金星。他的脸色，比上一次更加凝重，身后同样跟着几位身着天庭官袍的仙官。
一方，是来为自家熊孩子“讨说法”顺便摸底的西方神系代表。
另一方，是来继续那场未完的“收购谈判”的东方正统。
一时间，小小的泰山之巅，汇聚了三界中最顶尖的几方势力，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弩张。
孙悟空眼睛一眯，手已经握紧了金箍棒，战意升腾。
雅典娜冷峻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陈晨身上：“你，就是扣押我奥林匹斯太阳战车的东方神只？”
太白金星则直接无视了雅典娜，对陈晨道：“陈晨道友，天尊会议已经有了初步决议。在你回答之前，可否请这位……客人，先离开？”他指的，自然是孙悟空。
“抱歉，他不是客人，”陈晨挡在孙悟空身前，笑了笑，“他是我司的‘首席技术顾问’，有权参与所有最高级别会议。”
场面，一下子僵住了。
陈晨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逐个击破？
太慢了，而且容易被他们联手施压。既然都撞到一起了，不如……
他心念一动，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仿佛一位正在招待贵客的主人。
“哎呀，你看这多巧！雅典娜殿下，太白星君，远来是客！来来来，都别站着了！”他大手一挥，神力涌动，泰山之巅瞬间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圆桌和几把风格各异的椅子。
有符合奥林匹斯审美的大理石宝座，也有适合天庭仙官的祥云蒲团，当然，还有给他和孙悟空准备的，符合现代人体工学的……电竞椅。
“择日不如撞日！我提议，就在此地，召开‘第一届三界技术交流与冲突调解大会’！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摆在桌面上谈嘛！”
雅典娜：“……”
太白金星：“……”
孙悟空：“……啥玩意儿？”
看着一脸懵逼的各方代表，陈晨清了清嗓子，主动当起了会议主持人。
他先看向雅典娜，一脸诚恳：“殿下，关于阿波罗神车的问题，我们是有法可依的。这是我方天律司出具的‘事故责任认定书’和‘罚款通知单’，请您过目。”
一张虚拟光幕弹出，上面罗列着阿波罗的“N宗罪”，从“危害公共安全”到“造成民众精神惊吓”，条理清晰，证据确凿，罚款金额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
雅典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戎马一生，打过无数神战，还从没见过打架之前先递罚单的。
“当然！”陈晨话锋一转，
“考虑到我们双方的友好关系，罚款可以商量。
我方对贵神系的‘神力提纯’和‘信仰转化’技术很感兴趣，如果贵方愿意分享一部分‘技术文档’，作为交换，罚款可以全免，我们还可以免费为神车做一次‘保养’。”
他又转向太白金星，笑容同样真诚：
“星君，关于合作的事，我也想通了。
不过在谈合作之前，我们得先解决一下‘市场环境’的问题。
您看，”他指了指孙悟空，“我的‘技术顾问’刚刚从贵方的‘邻居’——灵山那里，拿到了一些‘竞品’的资料。他有理由相信，对方正在进行不正当竞争。”
说着，他将孙悟空拷贝来的“灵山数据库”中，关于“人间行走计划”和“市场部”的部分信息，摘要投影了出来。
“他们不仅想渗透我的地盘，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奥林匹斯神系掌管的区域。
这种不讲规矩，随意跨区域‘倾销信仰’的行为，严重扰乱了市场秩序，我觉得，我们三方，有必要先统一一下意见。”
雅典娜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调查最近在欧洲各地出现的，极具煽动性的“东方苦修者”。
原来根源在这里！
太白金星也眉头紧锁。
灵山这帮和尚，手伸得也太长了！
天庭还没正式把蓝星纳入管辖，他们就想来摘桃子了？
就在气氛变得微妙之时，一直沉默的定法罗汉，通过神道网络，平静地开口了，他的声音在会场上空响起：
“禀司主，以及二位贵客。贫僧刚刚截获到灵山文殊菩萨下达的最新法旨：‘激活‘人间行走’计划。第一优先序：不惜一切代价，获取‘东方神道操作系统’之‘道’的本源。无论，用何种方式。’”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不惜一切代价！
这句话，让雅典娜和太白金星同时意识到，在他们还在为“面子”和“控股权”扯皮的时候，那个看似吃斋念佛的佛门，已经亮出了獠牙，准备掀桌子了！
和灵山这个不择手段的“野蛮人”相比，眼前这个虽然有点滑头、满嘴“KpI”和“罚单”，但至少还愿意坐下来“讲规矩”的陈晨，似乎……顺眼多了。
陈晨知道，火候到了。
他站起身，环视三方，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女士，先生们……以及大圣。看来，我们面临着一个共同的、不守规矩的‘市场竞争者’。
与其我们三方在这里为了一张‘停车罚单’和‘控股比例’争执不休，不如，我们先讨论一下，如何建立一个‘三界反不正当竞争联盟’，以及制定一套标准的‘跨世界神系安全交互ApI协议’？”
雅典娜和太白金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动摇和凝重。
陈晨，成功地将一场针对自己的“三方会审”，变成了一场由他主导的、旨在对抗共同敌人的“结盟谈判”。
他从一个被审判的“问题儿童”，华丽转身，变成了维系新秩序的“协调者”和“规则制定者”。
他冲着孙悟空悄悄眨了眨眼，孙悟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扛着金箍棒，大大咧咧地往电竞椅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打架，他擅长。
但似乎，这种动嘴皮子的“架”，好像……比打架本身，更有意思。
这场席卷三界的大劫，正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