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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潜踏入“望海村”时,暮色如浓墨泼洒,将青石板铺就的小街浸润得斑驳陆离。

素日门庭冷落的“听涛客栈”,此刻檐角灯笼摇曳,映出往来人影腰间兵刃的点点寒芒,恍若群魔赴宴。

他掀帘而入,一股混合着浊酒与汗酸的湿热之气扑面而来,耳中灌满了瓷碗碰撞、杯盘狼藉的喧嚣哄笑,直如百鸟噪林。

大堂内八仙桌密匝匝拼凑着,厅堂正中一张老榆木桌旁,端坐着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身量魁伟,腰背挺如苍松。他身披藏青劲装,外罩一件褐色披风,正是名震江湖的衡山派掌门,“铁掌震天南”赵不平。

此刻他端起粗瓷酒碗,目光如两道冷电,扫视着厅内三山五岳的好汉。

赵不平身侧左手方,坐着一位中年儒生,头戴方巾,身着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气度儒雅,却是赵掌门师弟,“儒侠”宋之焕。

右手方则是位身形瘦削的老者,一身玄黑劲装,背负一对精钢判官笔,面如刀削,眼神锐利如鹰隼——此人乃是衡山长老“笔落惊风”吴明,一手判官笔法神鬼莫测,曾有“笔尖点穴,百步穿杨”的赫赫威名。

西北暗角处,油腻木桌旁,两名汉子默默对饮。一人身形魁梧,虬髯络腮,眼窝深陷,双目阴鸷如毒蛇吐信,身着玄衣劲装,外罩蓝色披风,襟上一只黑鹰展翅欲飞,正是“黑鹰帮”狠角色拓跋野。

另一人身披灰布僧袍,却敞胸露怀,胸前赫然纹着一只狰狞黑鹰,颈挂一串人骨磨成的骷髅念珠,此人法号“圆觉”,江湖人称“黑鹰修罗”,本是少林弃徒,因犯重戒被逐出门墙,投身黑鹰帮做了二当家。

忽听东墙角传来一声粗豪大笑:“忠烈墓里能有甚劳什子宝藏?老子瞧着全是屁话!依老子看,真家伙必是埋在崖山行宫!”

说话的汉子满脸钢针般的络腮胡,身裹虎皮坎肩,腰插一对短柄板斧,斧柄缠绕猩红布条,显是沾过人血的凶器。

“放屁!”邻桌一个佝偻灰袍老者猛一拍案,震得茶盏水花四溅,他那双鹰眼精光四射,额角皱纹如刀劈斧凿,银须随风微颤,

“老朽早有耳闻,崖山兵败,陆丞相早将大宋国库珍宝尽沉汪洋!甚么行宫、忠烈墓,不过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放你娘的狗臭屁!”

右侧黑脸汉子灌下一口辛辣烧刀子,霍然起身,“爷爷得了千真万确的信儿!忠烈墓里才藏着真宝贝!老子这次非掘出个金山不可!”

灰袍老者慢悠悠捋着几根山羊胡,鹰目微眯,两指拈起半片油亮的酱牛肉,在指尖晃了晃:“娃娃这话可笑至极,怕不是被咸腥海风吹迷了窍?你且瞧瞧——”

他伸指一点黑脸汉子腰间的短刀,“你这‘开山刀’的刀柄上,三道螺旋凹痕,分明是崂山派矿徒特有的手艺。怎么,也要扮作南海豪杰?岂不露了自家跟脚?”

黑脸汉子脖颈青筋暴起如蚯蚓,五指紧扣刀柄,往前一凑:“老匹夫,你他娘敢消遣老子?”

老者不慌不忙将牛肉丢入口中,咀嚼着含糊嬉笑:“娃娃唤谁作老子——”

“你——!”

“哎,好个乖孙儿!”

老者又拈起一片肉,作势往汉子嘴边递,“爷爷赏你肉吃。”

满座哄然大笑中,黑脸汉子“呛啷”一声拔出短刀,刀光映着油灯一跳。

却见老者手中竹筷如毒蛇吐信,轻轻在他腕间麻穴一啄,短刀“当啷”坠地:“有话好说,怎么便动手动脚?忒也性急!”

“老狗找死!”黑脸汉子恼羞成怒,抬腿猛踢桌脚。

岂料老者身法更快,板凳无声滑后,右手两指已如铁钳般扣住了他腕上脉门。

“崂山‘铁臂熊’的门人?啧,教你功夫那小子见了老朽,怕也得分尊卑,乖乖叫一声‘穿山甲爷爷’罢。”

黑脸汉子额头见汗,嘴却还硬:“老……老东西……撒手!”

老者忽地松手,反从怀中摸出一个油腻油纸包,里面竟是半块发霉的饼子:

“瞪大眼珠子瞧真了,这是十一年前崖山苦战时充饥的‘炊饼’,便是陆丞相,当年亦曾以海水咽下此物——你且尝尝,看里面可藏着什么金银珠宝?”

满堂又是一阵哄笑。黑脸汉子盯着那霉饼子,恼恨至极,抓起酒碗便要泼去:“妈的!老子不跟你斗嘴!”

老者身形微侧,竹筷灵蛇般探出,已夹住对方腕子,顺势将碗中酒液倒入自家杯中:“糟蹋粮食,该打!”

说时迟那时快,他指力在碗沿轻轻一磕,那酒碗滴溜溜旋转着飞回黑脸汉子手中,“再说一遭,你家祖坟,究竟是埋在忠烈墓里,还是压在那行宫底下呀?”

黑脸汉子捧着嗡嗡作响的酒碗,脸上血涌如潮,额头冷汗涔涔。

突然间,他抓起桌上几根筷子扬手射向老者面门,趁众人惊呼挡格之际,撞破窗户狼狈遁去。

老者摇头叹道:“后生可畏?嘁!分明是脾性毛躁!这般心性,怕是连坟里那寻常尸煞也斗不过,还敢掘人阴宅?”

角落里的拓跋野忽发一声冷笑:“穿山老鬼,你倒是真个上过崖山?”

灰袍老者仰脖灌下一杯酒,将竹筷往桌面“笃”地一放:“老朽当年么……”

他忽地压低声线,那双鹰眼在烛火下灼灼放光,“别说金银珠宝,便是半片带字的碎瓷片也寻摸不见!倒是……”

话音未落,大堂内骤然静得只闻众人呼吸之声。只见老者慢悠悠从怀中摸出一物:“且看这‘神卫水军’令牌,乃老朽一点微末家底……”

“龟孙放屁!”拓跋野身侧的圆觉和尚如炸雷般暴喝而出,“一块破铜烂铁,也充作藏宝图?老鬼寻人开心么!”

老者乜斜一眼他胸前随怒意起伏的黑鹰刺青:“哟嗬,这不是少林寺的叛门沙弥么?怎么?投了黑鹰帮不够,如今又攀扯上归化堂了?”

圆觉和尚脸色骤变,一声怒吼,身形暴起,劲风呼啸间一拳直捣老者面门!

拳风刚至面门,老者手中竹筷已化作两道墨绿细影,灵蛇般缠住其腕脉,轻轻一带一锁。

只听关节处“咔”一响轻响,圆觉的腕子已被牢牢制住。

和尚狂吼运劲,胸肌贲张,那黑鹰纹身随之狰狞扭曲。

颈间骷髅念珠“嗡”地飞旋而起,如流星坠地击向老者面门!却见老者手腕妙至毫巅地一翻,竹筷顺其臂骨疾滑而上,直点其肘尖“少海”要穴——

“啊唷!”圆觉如遭雷殛,全身剧颤,整个人踉跄倒跌出去,轰隆撞翻三四张桌子,酒水菜肴泼洒一地,颈中骷髅念珠叮当滚散。

老者拊掌大笑:“贼秃!你这念珠血气太重,趁早换了罢!免得夜里惹来崖山十万忠烈的阴魂!怕不怕?”

厅内群豪尽皆色变,先前喧嚣声浪被此惊雷一击轰散,霎时间落针可闻。

“铁掌震天南”赵不平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不动声色地捋了捋长髯,微微颔首,似对这老者的修为颇为赞许。

拓跋野脸色阴沉似水,一只手已按在腰间刀柄之上,青筋毕露,终究强忍未发,只用两道寒冰似的目光死死盯住老者。

老者忽地侧首,那双如隼鹰隼般的锐目,直射向刚入客栈不久的陈潜,嘴角勾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这位小哥,在门口喝风么?可是嫌老朽这杯残酒,污了你的眼目?”

陈潜心下一凛。

自踏入这龙潭虎穴,他便觉此人看似嬉笑怒骂,插科打诨,实则目光如电,怕早已留意自己。

此刻被点破行藏,更不敢怠慢,抢上一步,拱手道:“晚辈初来宝地,见各位前辈在此议事,不敢叨扰。”

“叨扰?”

老者哈哈一笑,随手抄过一张空凳,“砰”地拍在身侧,“江湖儿女,哪儿来这许多穷酸讲究?来来来,坐下陪老朽喝上两盅!”

陈潜心念电转:这老者身手诡异莫测,谈吐间机锋暗藏,敌友难辨。

方才挫败圆觉,不过轻描淡写竹筷两点,内力修为深不可测。

此地群雄毕集,皆觊觎忠烈墓与崖山行宫之“宝”,内中必藏惊天玄机。

我此番前来,本为守护父辈英灵,不如趁机周旋,探探此人虚实深浅。

主意既定,陈潜趋步上前,恭恭敬敬坐定,双手接过老者递来的酒杯,举杯道:“蒙前辈抬爱,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言罢仰头一饮而尽。

“痛快!”

老者抚掌赞道,“是个爽利人!来,再干!”

说着又为他斟满。

陈潜又干一杯,放下酒杯,见老者眼中笑意愈深,似颇为嘉许。

“小哥儿,”老者慢悠悠夹了口小菜,

“可瞧出这望海村何以一夜之间群丑毕至?”

目光看似随意,却如拂尘掠柳,扫过大堂每一张面孔。

老者见陈潜默然,忽用竹筷“叮”地一敲其空酒杯,咧嘴露出一对黄牙:“小哥酒量豪爽,只是这村酿嘛——”

他忽凑近陈潜耳畔,声音压得极低,“比那贼秃的骷髅念珠还要糙劣!喝多了小心肚肠翻滚,泻得你直不起腰!”

陈潜愕然,强忍笑意,拱手道:“前辈说笑。晚辈初涉江湖,涉世未深,能陪前辈共饮,已感荣幸万分。”

他略作停顿,恭敬垂首,“至于此番盛况,晚辈愚钝,还祈前辈指点迷津。”

“指点?”老者突然将酒坛重重顿在桌上,溅起的酒沫在烛火中泛着微光,

“小哥可曾听闻‘崖山遗恨’?当年陆丞相负幼主蹈海,怀中藏着的岂是甚么炊饼?那是大宋半壁河山的气运命脉!”

他抹去嘴角酒渍,随手抄起陈潜的酒杯晃了晃:

“你看这杯中之物,像不像那海底沉没的万两金银?只叹如今,竟成了这群魑魅魍魉口中追逐的腥臊臭肉!”

陈潜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前辈所言,晚辈略有耳闻。实不相瞒,晚辈此来,只为祭拜先父并诸位忠烈遗骸,守护英灵安宁,绝非觊觎浮财。”

他暗中觑看老者神色,只见他鹰眼半阖,似笑非笑,一副洞穿世情的模样。

“守墓?”

老者突然拍膝大笑,震得板凳吱呀作响,“好一个‘守墓’!莫不是……你就是‘老泥鳅’常挂嘴边的那个姓陈的小子?”

陈潜心头猛地一跳,手中酒杯几欲捏碎:“前辈此言……晚辈陈潜,先父讳光。只是不知……前辈口中的‘老泥鳅’是何方高人?”

老者不答,只从袖中摸出一物,随手抛来。

陈潜探手接住,入手冰沉,是块墨铁腰牌,边缘以银丝勾勒波涛纹路,正面“神卫水军”四个古篆已被摩挲得油光发亮。

翻过一看,背面赫然浮雕一条绕体飞龙,中央“镇海”二字在烛火下幽幽生寒!

他浑身剧震,急忙双手捧牌,躬身道:“前辈厚赠,晚辈愧不敢当!只是此物……”

“啰嗦什么!”老者不耐烦地摆手,“本是你家故物,物归原主而已。”

他忽地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狡狯精光,“记住,此非甚么藏宝奇珍,不过寻常信物。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好自珍重,处处留神!”

陈潜心中感激,望着老者又端碗豪饮、摇头晃脑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儿,仿佛方才金石之言尽付笑谈。

陈潜心知他不欲深言,便不再多问,只默默陪饮。

那浊酒虽劣,入喉辛辣如刀,暖意直透胸腹,驱散了海风带来的湿寒。

老者夹了块酱牛肉,嚼得啧啧有声,忽问道:“小子,可会唱那《崖山恨》?”

陈潜摇头。老者便用竹筷敲着碗沿,扯开破锣嗓子嘶声唱道:“崖山浪,高千丈,忠臣义士葬海疆……”

唱至动情处,眼中竟泛起浑浊泪光,陈潜不由得也心潮翻涌。

两人默然对饮,堂中喧嚣渐息,只余衡山派与黑鹰帮诸人,目光交锋之处,隐有雷霆暗涌。

酒过三巡,陈潜见窗外夜色深沉如墨,起身拱手道:“前辈,晚辈叨扰已久,容当告退,前去忠烈墓祭拜先严。”

老者抬起醉眼,精光一闪即逝,上下打量他一番,忽然笑道:“好,好!去吧去吧!记着老朽的话,万事小心。这路上……牛鬼蛇神皆从夜中索命,莫被唬破了胆!”

说罢又端碗畅饮,不再理会。

陈潜深深一揖,转身撩帘而出。

门帘起落刹那,凛冽海风裹着浓重咸腥扑打面上,酒意登时消了大半。

他回头再望一眼客栈,摇曳昏灯下,老者身影伶仃佝偻,融入堂中阴影。

夜色如墨汁灌满山谷,海风挟着湿冷腥气呼啸卷过,将小路两旁的杂木吹得凄惶作响。

他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径往苍山东麓乱石岗行去,胸中满是孺慕悲思。

夜露湿重,往昔虫鸣唧唧的荒径,此刻静得如同古寺幽潭,唯余海风在礁石缝隙中拉扯出的呜咽长吟。

这死寂,宛如一张无形的蛛网,正从四面八方的暗影中悄无声息地收拢。

行至三岔口,道旁倒伏的枯苇丛中,突然露出一角染血的青衫!

陈潜疾退半步,“呛”的一声,腰间剑柄已滑落掌心!

定睛再看,那青衫下摆赫然绣着一只凌空扑击的海东青——正是归化堂死士的标记。

更可怖者,死者咽喉竟齐根没入半截乌黑竹篾!显然是遭了极凌厉的封喉一击!

“好狠辣的手法!”陈潜倒吸一口凉气。

能以区区竹筷杀人无形,江湖上屈指可数。

他凝神四顾,密林暗影幢幢,似有无数窥伺目光,却又捕捉不到一丝生气。

再行一里,前方道路上赫然横陈三具尸首!

皆是归化堂装束,死状一般无二——喉间深插竹片!

陈潜按剑而立,周遭林深如狱,除却风声,竟无半分异响。

他蓦然想起客栈里那老者以竹筷轻点圆觉要穴的指法,心中疑云大起:这一路畅通无阻……究竟是强敌布下更大的陷阱,抑或是……

陈潜踏着遍地砾石前行,海风卷着松涛澎湃而至。

转过几道陡峭山弯,前方豁然开朗!

数十支松脂火把将乱石岗照得亮如白昼,炽烈光芒之下,一股暴戾血腥之气弥漫开来。

“都滚开!墓里的宝物全是爷爷的!敢抢的,便是与我崂山派为敌!”

吼叫的正是客栈脱逃的黑脸汉子王猛。

火光映照下,他身后影影绰绰立着三十余条汉子,手中洛阳铲、短刀、铁棍在火光下交错如网——

腰悬锯齿刀的海寇、粗犷短打的绿林草莽、裹着毡帽的异域番僧、各色门派的好手……三教九流齐聚于此。

“住口!此乃忠烈长眠之所,岂容尔等宵小之辈玷污英灵!”

一道清越喝斥如金石迸裂!只见一人手持折扇,傲立于墓碑之前,青衫磊落,目光如寒星扫过群丑。

陈潜望着这剑拔弩张、黑云压城之势,一股悲愤直冲顶门!

这干腌臜贼徒,竟为一己贪欲,妄动父辈与十七位英烈的埋骨之穴!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青衫文士陈麟折扇轻摇,“精忠报国”四字在扇面火焰吞吐间时隐时现,声音清朗凛冽:

“列位可曾知晓?这冢中所葬,乃是昔日随陆丞相血战殉国的十七位忠义之士!生前以血肉躯抗元虏,死后却遭尔等觊觎玷污!尔等良知何在?”

王猛“当啷”一声将肩上沉重洛阳铲砸落石地,铲头铁链哗啦作响:“少他妈扯忠烈!老子问你——墓里到底有宝没宝?”

其侧的海寇“浪里白条”张横咧嘴一笑,舔过脸上刀疤:“嘿嘿,你便是陈麟?听说你爹当年是文丞相的亲随统领?莫不是……藏宝图早落你手?”

陈麟闻声,“啪”地展开折扇,扇骨内侧赫然嵌着七点寒星般的凸起,排列竟是北斗之形:

“不错!先父确为大宋招抚使,为护文丞相周全,力战殉国!然从未提及甚么藏宝!崖山十万军民血海殉国,所余唯有天地浩然正气!岂容尔等以铜臭妄测?”

“北斗七星?!”人群中忽有个枯瘦灰袍道人捻须冷笑,“贫道‘星海观’灵通真人是也!此阵图……嘿嘿,只怕暗藏惊天玄机!”

话音未落,他身旁一条绿林汉子“穿山鼠”李三已怪叫一声,挥刀直劈文士:“废话少说!先剁了这酸丁,慢慢掘坟便是!”

刀光雪亮,映得陈麟面目森然!他手中折扇似缓实急地一格扇沿,精铁扇骨“铛”地一声磕开刀锋,声若龙吟:“今日我陈麟在此,尔等休想动此碑半寸土!”

就在此刻,一道青影如夜鸟穿林,飘然落于墓碑之前!

朝天剑出鞘声清越激扬,剑光映得“忠烈十七士之墓”七个大字寒光四射!

剑鞘脱手飞出,“砰”地撞开左侧一名偷袭海寇。

来人转首对陈麟道:“多谢陈兄高义!护我忠烈英灵不坠!”

“穿山鼠”李三见半路杀出程咬金,怪叫一声再扑!

陈潜剑走偏锋,正是“太白剑法”绝学“流星赶月”,眨眼间将其逼退三步。

陈麟折扇合拢如电,“噗”地敲在另一名番僧袭来的弯刀背上,将其震开:“你是……”

陈潜横剑护定墓碑,目光掠过王猛手中凶器:“小弟陈潜,家父讳光,昔日大宋神机水军统领。”

陈麟折扇微顿,眼中爆出惊喜亮彩:“你是陈将军之后?当年令尊驾驭‘镇海号’死战不退,先父曾以水师密令助其……”

话音未落,王猛暴吼如雷:“并肩子上啊!”

手中洛阳铲毒龙般摆头,铲头铁链“呜”地缠向陈潜颈项!

陈潜不避不闪,旋身错步如风,朝天剑寒芒暴起,“铮”地削断铁链,剑尖直指王猛眉心!

王猛见他剑势凌厉无匹,骇得魂飞魄散,踉跄后退,竟与身后灰袍道人灵通撞了满怀,手中断铲“当啷”坠地,回头冲道人怒骂:“牛鼻子瞎了狗眼?!”

灵通被撞得也一个趔趄,拂尘刷地抽在他脸上:“腌臜泼才,敢冲撞道爷!”

王猛颊上登时肿起血红檩子,吼叫着挥拳砸向灵通面门:“道爷先送你个老狗归天!”

灵通侧身避过,拂尘急卷,缠住王猛手腕向后疾带!王猛立足不稳,狗吃屎般扑倒尘埃。

他骂骂咧咧爬起,拔出腰间短刀:“老子今儿非把你老贼道剁碎了喂鹰!”

正要前扑,忽听身后一声霹雳暴喝:“都给佛爷住手!是打是杀,挖出宝物再论!”

王猛被喝得浑身一哆嗦,手中刀僵在半空。

他愣了片刻,怨毒地剜了灵通一眼:“老杂毛!你给老子等着!崂山派跟你没完!”

陈潜寻声望去,说话者竟是那满脸横肉的圆觉和尚,心中警铃大作——此人现身,拓跋野却杳无踪迹,暗处不知还伏着何种杀机?

拓跋野心机深沉,此时必然在暗处操纵全局。

客栈中那些叫嚷“忠烈墓有宝”的各路人马,谁知他们此刻潜藏在哪片暗影里?是在冷眼旁观,等待火中取栗,还是已经沆瀣一气?

还有衡山派赵不平、宋之焕、吴明……皆是名震江湖的宗师人物

忠烈墓事大,按理岂会袖手?莫非别有所图,抑或……只在暗中观势?

心念电转间,突觉身侧劲风侵骨!他暗叫不好,方才思绪稍分——

一柄锯齿钢刀已映着火光削到面门!

陈潜身形疾转,剑随心动,只听“铮啷”一声脆响!

那精钢锯齿刃竟被一剑削断,半截断刀如流星般激射而出,“夺”地钉入三丈外树干!

火把光跳跃不定,映出对方惊骇面容——正是海寇张横!

此刻他盯着手中断刀,喉结上下滚动,冷汗顺颊边刀疤滑入衣领。

陈潜并未追击,横剑当胸,声如金铁交鸣:“列位且听真!此墓乃十数年前隐士张公收敛十七位殉国英烈骸骨所立,家父陈光姓名在焉!何来藏宝之说?”

“放屁!”王猛捂着脸嘶吼,“没宝贝?江湖上沸沸扬扬算怎么回事!老子听得真真儿的!‘镇海令牌现,崖山宝藏出’!”

陈潜心弦猛震,倏地将腰间镇海令牌高高擎起!

月华之下,黑铁令牌幽光流转:“此乃先父遗物,上刻‘神卫水军’四字,不过当年调兵信符罢了!若论价值——”

他剑尖一指冰冷墓碑,“便值这十七忠骨!值崖山十万军民蹈海殉国之浩然正气!”

灵通真人目光灼灼,死盯着令牌背面盘绕的飞龙纹,嘶声道:“既无宝藏……何以这月余来,众多高手莫名暴毙于途?”

灵通话音未落,西侧人堆中猛地撞出一条紫面大汉,腰间九环刀震得哗啦啦作响!

“道长这话问对啦!俺‘风波帮’帮主半月前携五位兄弟奔苍山而来,至今音讯全无!只怕早就中了埋伏!”

“何止风波帮?”

东角阴影里,一名青衫书生展开折扇,袖口隐现“江南文家”暗绣。

“家父言道欲赴崖山寻访故迹,行至三叠岩下便失其所在!三日后随行护院尸首随潮漂回……通体焦黑!”

此言一出,如同冷水泼入滚油!众人齐齐变色。

王猛踉跄倒退,手中断刀“当啷”脱手:“焦……焦黑!老子想起来了!我崂山师弟方兴龙……也是这般死相!”

“不错!”人从中一名粗布褂壮汉瓮声接道:“我黑水帮两位堂主前日探路崖山,尸身漂回……也已是烧焦的炭团!”

“还有我那孩儿他爹,”

一个扎羊角辫的年轻女子突然闪出,声音清脆却带着刺骨寒意,“半月前一封密信送来,便失踪至今。”

众人大多不识此女,纷纷侧目。

一个络腮胡大汉闷声问道:“小娘子是哪路人物?你那男人又是何人?”

女子微一昂首,目光执拗:“我叫柳五娘,夫家姓张,讳凌云,‘青云寨’当家的!此来崖山寻个真相,竟一去不回……”

“青云寨?”人群中响起窃语,“侠名素着的寨子?张当家亦是条好汉,怎会无声无息?”

灵通真人眼中狡色一闪,慢悠悠捻须道:“柳五娘,尊夫张凌云乃是江湖中侠义干云的人物,此赴崖山,想必是为一件天大事物而去。不知……究竟寻些甚么?”

柳五娘蹙眉摇头:“我只知他收到一纸密函,上写‘崖山’二字,便急急动身……”

灵通真人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带着蛊惑:“列位,这‘崖山秘宝’之说,江湖之上早已甚嚣尘上。观今日这许多成名人物或生不见人,或死状奇惨,岂非明证?”

他语声一顿,陡然高亢:“贫道更是听闻!崖山之战后,陆丞相将国库重宝尽藏行宫,而将稀世神剑‘正气’与数门绝世秘典,封存于这忠烈墓中!”

此语如同星火燎原!场中群情瞬间沸腾!

紫面大汉九环刀哗啷啷狂震:“老子就说忠烈墓有好货!那正气剑削铁如泥!要是能……”

“放你妈的屁!”

王猛捂脸嘶喊,“老子探得一清二楚!那崖山行宫地下压着的金银成山,够买下十座崂山!”

“十座山算什么?”青衫书生折扇一合,眼中炽热,

“若能寻得陆丞相所遗《武穆遗书》残本!便是万千甲兵,也可杀个七进七出!”

他忽将目光钉在陈潜脸上,语带阴森,“陈少侠既是忠烈之后,又怀揣镇海令牌……焉不知秘道入口?莫不是想独吞奇珍?”

圆觉和尚陡然指向墓前并肩而立的陈潜、陈麟:“宝贝就在这两人身上!”

灵通真人拂尘一扫,森然接口:“不错!陈麟折扇内北斗七星图暗藏行宫秘道!那令牌便是启开宝库的钥匙!”

数十双贪婪、凶戾、狂热的目光,如千万道无形飞刀,瞬间攒射在陈潜、陈麟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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