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的青铜齿轮转得震天响，月光从破碎的窗棂斜切进来，
照得齿轮上的古神铭文泛着幽绿鬼火。
“不止。”
陆子墨的声音刚落，通讯器就传来青鳞夹杂着炮火嘶吼的声音，
“墨哥！楚离歌轰穿内围防线了，正用铭文能量砸主控室大门！玄钢盾都裂缝了！”
他猛地攥紧掌心，掌心血珠被挤得沁出纹路。
这模样，和方才宋清越追问“控制械寨机械”时的紧绷状态一模一样。
贴着心口的挂坠烫得惊人，父母的声音顺着热流隐隐传来，
“挂坠里嵌着古神传承的记忆碎片，只有与玄钢铭文共鸣时才能激活。”
他的手不禁按住腰间的“止戈”扳手，韩烈留下的指纹痕迹在掌心温度下愈发清晰，
“古神意识需要载体，楚离歌的神之躯壳已经激活51%，
他要的不是控制械寨，是让古神意识住进他的机甲，成为真正的神。”
话音刚落，扳手突然传来灼手的温度，苏晚晴刻下的“止戈”二字亮起细碎金光，
正与齿轮上的古神铭文形成肉眼可见的共鸣波纹。
“就是这股共鸣！”
苏晚晴的银饰尖端正滋滋冒火星，她快步上前指着齿轮，
“你的扳手和铭文同源，这才唤醒了藏在齿轮里的残魂！”
主控室的警报应声凄厉炸响，青鳞的声音混着玄钢炮的轰鸣再次传来，
“我带巡防队开了备用玄钢炮，正拦着重组的巨人残骸！
可它的腐蚀能量太烈，炮管都快熔成铁水了，巡防队已经倒下三个兄弟！”
晚风卷着锈屑从破窗灌进来，青铜齿轮转得更快，
古神符号在月光下连成片，像在拼一个即将睁眼的名字。
通讯器里突然切入楚离歌黏腻如锈蚀黏液的冷笑，
“子墨，多谢你帮我唤醒古神，这具能承载意识的机械躯壳，我就却之不恭了。”
“玄风子。”陆子墨拇指用力按向操作台，金属被压出浅痕，
“立刻解析齿轮铭文，同步所有核心数据！”
全息投影的蓝光瞬间扭曲成乱码，系统嗡鸣里混进青铜编钟般的古老震颤。
苏晚晴颈间的银饰突然全部竖起，十二枚菱形银片尖端泛着冷光，
这是她家族的“警鸣饰”，只有极端危险的能量靠近时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检测到协议残留，”玄风子的声音炸裂成两道，
一道是熟悉的机械音，另一道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
“正在解……”
“滴！”的一声，黑屏来得毫无预兆。
所有灯光在同一瞬间熄灭，主控室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陆子墨后颈的汗毛猛地竖起，他能听见两步外苏晚晴急促的呼吸，
能听见宋清越慌乱中碰掉灭火器的脆响，那声音在穹顶下荡开，撞得人心发紧。
“你终于来了，继承者。”
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生锈的齿轮在颅骨里碾动。
陆子墨摸出战术手电，光束扫过齿轮的瞬间，
那些古神符号全亮起幽绿光芒，像被激活的神经脉络爬满金属表面。
“你是谁？”他握扳手的手青筋暴起，声音发颤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锐利。
“他……他在说我们的话？”
宋清越颤抖的声音，在黑暗中更显惊恐，
“古神铭文记载的语言不是这样的……”
“闭嘴。”苏晚晴厉声打断，
“别打断它的话。”
全息投影突然亮起，画面里却不是玄风子的机械轮廓。
一个穿青铜甲胄的男人站在雾里，面容模糊不清，
只有双眼亮得骇人，像淬了千年玄钢的寒光.
“千年前，我用青州玄钢铸造了第一台太极机关。”
他的声音与方才的低语重叠，
“你们现在驾驶的‘太极玄钢号’，是它的第三十七次复制体。”
陆子墨额头一紧，三天前在倒悬巷捡到的青铜残片瞬间浮现在脑海，
上面“太初元年，奉古神令铸玄钢”的铭文，原来从不是巧合。“你是铁心？”
“青州械寨第一任城主。”
男人说出名字时，齿轮转速骤然加快，
“或者说，上一任被古神选中的‘继承者’。”
苏晚晴猛地抬头，手电光束里，她的银饰划出一道银弧。
她突然想起修复的那面青铜镜，背面刻着的“铁心”二字，
当时只当是匠人落款，此刻却成了戳破谜团的钥匙，
“你说……锈蚀之触，到底是什么？”
“是古神的清理程序。”铁心的话刚出口，
“咚”的一声，主控室天花板突然砸下碎块，楚离歌的炮火轰中了楼顶！
在黑暗中苏晚晴一下摸到陆子墨的手，顺势一把扯着陆子墨一起躲到操作台下方，
“千年前我以为能驾驭玄钢力量，直到锈蚀之触吞了整座城，
连刚学会走路的孩子都没放过……”
“警告！古神意识激活齿轮腐蚀程序！”玄风子的尖叫刺破对话，
“齿轮正在生锈，转速下降40%！”
铁心的影像开始扭曲，像被锈蚀能量搅碎的镜面，碎片里全是猩红的铭文。
“你们现在走的路，和我当年一模一样。”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像被风沙磨碎，
“古神把机械文明当实验场，我们……都是培养皿里的细胞……”
“他的残魂在被侵蚀！”玄风子的机械音急切起来，
“能量消散速度翻倍，再问不出关键信息了！”
“系统入侵警报！”全息屏突然窜起猩红数据流，像毒蛇般缠上玄风子的图标，
“古神意识正在接管核心程序，控制权已丢失70%！”
玄风子的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急促响起：
“启动应急夜视模式！”
瞬间，操作台边缘的隐蔽灯带亮起淡绿微光，让青铜齿轮、管道轮廓清晰显形。
陆子墨的后颈沁出冷汗，操作台的指示灯全红得刺眼，
能量流在管道里疯狂冲撞，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他伸手按向台面，滚烫的金属瞬间烫出红痕，空气中满是烧焦的金属糊味。
苏晚晴冲过来，指尖死死按在他手腕脉搏上，
这是他们约定的紧急信号，用体温传递冷静。
“它要借系统控械寨所有机械！”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
“看齿轮！符号在重组指令！”
陆子墨转头，在淡绿夜视光下，青铜齿轮的转向竟彻底颠倒，
古神符号泛着与夜视光叠加的幽绿，拼出的图案越来越清晰。
父母临终的画面突然砸进脑海：
母亲把他推进地窖时，父亲正用身体堵锈蚀之触的缺口，
金属铠甲在他身上融化，露出的腐蚀血肉，和太极玄钢号融化的足部一模一样。
“宋清越，切断备用电源！”
他扯开领口，高温让他呼吸困难，
“用青铜扳手硬拆，别管接口腐蚀！”
“收到！”
宋清越的脚步声在楼梯发响，通讯器里传来他的喘息和金属碰撞声，
“接口锈成一团了，扳手卡进去拔不出来。
妈的，铭文还在腐蚀我的手套！”
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了足足三秒，接着是他压抑的闷哼和电流的滋滋声，
“搞定！备用电源切断，不过我左手被漏电的接口烫了个泡，不影响后续操作！”
“墨哥！巨人重组完成了！”青鳞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狠劲，
“我让队员用玄钢锁链缠住它的腿，暂时拖慢了速度，但锁链撑不了两分钟！
它心口的核心和太极玄钢号一模一样，正往主控室冲，
巡防队的玄钢刀砍上去就像切豆腐，顶不住了！”
陆子墨抓过望远镜，月光下，三公里外的锈蚀巨人正缓缓站起，
断臂互相吸附，胸腔里的黑黏液裹出太极阴阳鱼的轮廓。
那枚青铜核心亮得刺眼，和他机甲的驱动核心像得能照出影子。
“陆子墨！你敢截我古神传承！”楚离歌的怒吼震得通讯器杂音一片，
“我现在就砸你主控室大门，看你怎么守这个壳子！”
陆子墨没有理会，他摸向扳手内侧，韩烈当年砸锈蚀铁门时留下的划痕，还清晰可辨。
“守护不是硬拼，但不能退。”他低语着，像在对自己起誓，更像对韩烈保证，
“老韩，我不会让你白死。”
“停手就永远斗不过锈蚀之触。”苏晚晴接下话，银饰突然全垂落，
“但我们没退路，子墨。”
陆子墨的手指悬在“强制接管”按钮上，心跳像战鼓擂得胸腔发疼。
挂坠烫得更烈，父母的声音清晰起来：
“传承不是臣服，是用古神的力量守该守的人。”
他按下按钮的瞬间，电流顺着神经窜遍全身，掌心的血珠被震成细碎的红点，
竟与齿轮上的铭文产生共鸣。
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倒悬巷里颠倒的房梁，墨子非攻卷上的蝌蚪文，
铁心铸机关时溅起的火星，还有韩烈递给他扳手时粗糙的掌心温度。
“止戈”扳手突然爆发出刺眼金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颤抖的主控室墙壁上。
“玄风子，同步我的脑波。”他红着双眼，决绝藏于眼底，
“我们定要夺回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