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往下延伸三十步时,空气里的铜锈味突然变浓了。
陆子墨的护心镜贴着心口发烫,
系统提示音卡成了老留声机:
【检测到青铜共鸣频率...120%...150%...】
他伸手紧紧按住镜身,这是系统过载前的征兆,可此刻谁也没法停下。
“当心脚。”
老鬼的拐杖敲在青石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众人这才发现阶梯不知何时变成了青铜质地,
每一级边缘都刻着细密的云雷纹,
在幽蓝光晕里泛着冷冽的光。
苏晚晴的青铜簪子在陆子墨掌心震动,
像是急于要回到属于它的位置。
他松开手,簪子“叮”地落在青铜台阶上,
顺着纹路滚进前方一道缝隙,
那缝隙立刻像活物般闭合,露出一扇半人高的青铜门扉。
“这门...”
宋清越的火药筒前端滋滋冒火星,
“看着比咱们械寨的机关弩还结实。”
他伸手要推,被陆子墨拦住。
工程师的指尖刚触到门纹,系统突然炸响:
“警告!古神防御机制启动!”
门扉无声滑开,首先涌出来的是声音,
不是之前的呢喃,而是金属碰撞的脆响,
混着锻铁炉的轰鸣,像极了青州械寨工匠房最热闹的清晨。
陆子墨瞳孔微缩,末日之后,他再没听过这么鲜活的机械运作声。
众人鱼贯而入。
青铜长廊比想象中宽敞,四壁浮雕般的符文随着他们的脚步亮起,
从暗哑的灰逐渐转为流动的金。
陈茹仕伸手触碰最近的墙面,指尖刚碰到符文,
整面墙突然泛起水波似的涟漪。
“阿茹!”
苏晚晴要拉她,却见陈茹仕的瞳孔骤然扩散,眼白泛起淡青色的光。
她的身体软软向后倒,被陆子墨稳稳接住时,她的嘴角已溢出一丝血丝。
“她的共鸣能力触发了。”
青阳子的手按在陈茹仕后颈,太极图纹的袖扣闪过微光,
“这不是普通幻觉,是记忆。”
陆子墨注意到陈茹仕的手指在虚空中比划,像是在描绘什么。
他顺着她的指尖轨迹望去,长廊里竟真的浮起光影,
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
巨大的地下空间里,成排的青铜机械臂悬在半空,
正往半人高的机械躯壳里嵌核心部件。
幽蓝液体在透明管道里流动,顺着机械躯壳的“血管”蔓延,
每流到一处关节,机械就会轻轻颤动,像在呼吸。
最中央的操控台上,站着个看不清面容的高大身影,
那身影的嘴在无声开合,可陆子墨盯着唇形看了两秒就反应过来,
是《太极拳经》里的内容:
“左揽雀尾,右分鬃,势如长江,滔滔不绝...”
“这是...古神的工厂?”
苏晚晴的声音发颤,她摸出随身携带的青铜刻刀,
在随身的皮纸上快速勾勒陈茹仕指尖的轨迹。
等陈茹仕缓缓睁眼时,纸上已经画出了半幅机械结构图,
最中央的核心装置,赫然是太极阴阳鱼的形状。
“我...看到他们在造机械生命。”
陈茹仕轻泣着抓住陆子墨的衣袖:
“我...看到他们在造机械生命。
那个影子,他说‘阴阳调和方能长久’,
和青爷爷教我的口诀一模一样!”
青阳子的手重重按在她肩头:
“那是太极真义。”
他望向陆子墨,
“看来古神的机械术,本就与我道家本源相通。”
话音未落,长廊猛地剧烈震动。
三团半透明影子从墙壁里渗出来,
手里的青铜长矛扭曲着泛冷光。
青阳子当即沉声喝止:
“别用物理攻击!”
他早年读古籍时看过,古神意志具现体是靠能量撑着的,
寻常铁器碰上去根本没用。
下一秒,陆子墨的系统警报声就撕裂了空气:
“折叠守卫!古神意志具现体,物理攻击无效!”
宋清越的火药弹已经飞了出去。
爆响震得长廊符文乱闪,可烟雾散后,守卫的身影只是晃了晃,
长矛尖端反而泛起更刺眼的青光,直刺宋清越面门。
“操!”
他骂了句,又要填火药,被老鬼拽住:
“没看那东西专吃火气?小陆,你那太极盾呢?”
老鬼突然甩出手腕的黄铜怀表链,链扣精准缠住长矛杆,
“物理伤不了!用太极气!”
他拽着表链往后扯,却被守卫的力量带得一个趔趄。
陆子墨的护心镜突然发烫,系统提示:
【检测到太极能量适配度87%。】
他反手抽出腰间的青铜短刃,刃身浮现出阴阳鱼纹路,
这是他融合太极原理改良的“阴阳斩”。
“青先生,晚晴,你们引左边守卫的注意力;
老鬼带小柳退到角落;
清越,等我信号用冷爆弹!”
青阳子的太极袖扣亮起金光,双掌推出一道气墙,
将左边守卫的长矛引偏。
苏晚晴的青铜刻刀突然发出蜂鸣,她反手掷出,
刻刀精准钉在守卫胸口,那是用古青铜铸造的,
带着传承的火气。守卫的身影明显淡了些。
“现在!”陆子墨大喝。
宋清越的冷爆弹炸开,寒气裹着碎冰扑向守卫。
陆子墨趁机挥刀,阴阳刃的金光与冷爆的寒气在守卫体内相撞,
半透明的身影发出刺耳的尖啸,最终消散成一片青铜碎屑。
“好手段。”
老鬼抹了把额头的汗,
“但这才第一层守卫,后面的...”
“看这里。”
苏晚晴突然开口,打断了老鬼的话。
她指尖轻触墙壁上一道凹陷的铭文,声音带着几分笃定:
“这是归位仪式的记录,
‘以青铜为骨,以传承为血,归位者当补全残缺之阵’。”
说完她抬眼看向陆子墨,补充道:
“这里少了块金属板,应该和咱们从械寨带的残片能对上。”
陆子墨立刻从背包里掏出麻布袋裹着的青铜残片。
残片刚贴上墙壁凹陷处,整个长廊突然传来钟鸣般的震颤,
四壁符文开始流动重组,地面裂开又迅速闭合,
原本的死胡同尽头,竟慢慢显露出一条新通道。
众人顺着新通道走了约五十米,
通道四壁的符文亮得刺眼,幽蓝光顺着纹路爬满墙面,
空气中呢喃声也近得像贴在耳边说话,
陆子墨护心镜里的魂核碎片震得越来越急。
直到长廊突然开阔,陆子墨脚步猛地顿住。
前方悬浮着一座青铜巨门,
门身的云雷纹竟会跟着众人的呼吸起伏,
像活物的脉搏在跳。
这巨门没有门把手,只在正中央嵌着个太极阴阳鱼形状的凹槽,
纹路和陆子墨的护心镜分毫不差。
门楣上方的阴影里,那双没有瞳孔的古神眼虽没动,
却让人浑身发紧,仿佛正盯着每个人怀里的魂核。
护心镜里的魂核碎片震得更凶,
裂痕里的幽蓝液体流得更快,
滴在地上的腐蚀坑转眼就大了一圈。
“成了?”
宋清越凑到新通道口探头张望,下一秒突然骂出声:
“他娘的!”
一道黑影猛地从通道顶端的通风口窜下,
直扑陆子墨怀里的魂核碎片,
那可是他们在倒悬巷第一层找到的关键物件。
陆子墨本能往旁边躲,可黑影的短刀还是划破了他的手臂。
鲜血滴在魂核上的瞬间,碎片表面突然爬满蛛网似的裂痕,
还传出婴儿啼哭般的诡异低语。
“糟了!魂核沾不得生人血!”
老鬼急声喊起来,
“我早年拾荒时见过这东西,
全靠古神能量撑着,一沾血就会触发自毁机制!”
“操你奶奶的!”
宋清越的火药筒几乎顶在黑影脸上。
爆响过后,黑影撞碎身后的青铜壁砖,消失在扬起的尘雾里。
陆子墨低头查看魂核,裂痕里渗出幽蓝液体,滴在地上腐蚀出小坑。
“得尽快找到《墨子非攻卷》。”
他扯下衣角包扎伤口,声音比之前更沉,
“这东西撑不了多久。”
陆子墨握紧手中的青铜短刃,目光落在青铜巨门中央的阴阳鱼凹槽上,
护心镜的震动越来越强,像是在和巨门产生共鸣。
青阳子走到他身边,太极袖扣的光芒与巨门符文相呼应:
“这门,得靠你那护心镜才能开。”
苏晚晴攥紧手中的青铜刻刀,警惕地盯着巨门两侧的阴影:
“大家小心,这恐怕就是归位者考验的第一关。”
陈茹仕躲在老鬼身后,却还是伸出手,指尖泛着淡青色的微光:
“我能感觉到门后面有很多‘声音’,
和魂核里的‘遗言’一样,都在等‘归位者’。”
陆子墨深吸一口气,抬手将护心镜对准巨门的阴阳鱼凹槽。
镜面刚触到青铜门扉,整座巨门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符文金光暴涨,将整个长廊照得如同白昼。
系统提示音终于恢复清晰:
【归位者身份验证通过,古神知识库开启中,警告!
检测到魂核自毁倒计时10分钟!】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通风管道里,黑影正对着通讯器低语,
锈蚀的外壳上,完整的句子在幽蓝光芒中闪烁:
“目标触发归位考验,魂核进入自毁倒计时,
净化局主力即将抵达,请求启动最终封印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