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幼体空洞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微光,
那结和哥哥青鳞给她绑羊角辫的结一模一样,
当年青鳞总用这种结给她绑头发,还说“盘扣结牢固,风吹不散”。
她的机械指节先无意识动了动,就像当年拉着青鳞衣角绑辫子的动作一样;
视线落在青铜凿上,看见刃口的缺口,指尖又轻轻碰了碰凿柄,
如同当年她递凿子给青鳞的姿势;
碰着凿柄,“凿向日葵秆就有糖”浮现在074幼体的意识中,
它喉咙里才挤出“哥哥……”的叫声,
混着杂乱的电流声,像没调好台的收音机,还带着因锈雾呛咳的沙哑。
尽管如此它的机械臂还是继续往前伸去,这次没有缩回,
指尖蹭过苏晚晴袖口的青铜凿,凿子刃口的缺口,
和青鳞那把凿向日葵秆的凿子一模一样。
此时它眼睛里的虚影从模糊轮廓,慢慢变成青鳞蹲在向日葵田边塞籽的样子,
青鳞手里攥着颗糖,说“妹妹,等籽长出来,就有糖吃了”,
画面越来越清晰,波动的意识里“哥哥”从杂乱变清晰,
还多了个词:“哥…糖…”。
这时幼体的机械臂已完全展开,轻轻搭在苏晚晴的非攻印上,
印纹微光映在义眼上,像当年西寨的阳光,苏晚晴能清楚感觉到,
它意识里的锈雾压下去了一些些。
幼体机械指的冰凉蹭过苏晚晴的掌心,这温度像青鳞当年在西寨给她递糖时一样。
想到这里苏晚晴眼眶发热,锈渣掉进眼里也没敢揉,
她轻拍幼体机械臂时特意避开卡壳的关节,怕碰疼它;
擦到幼体机械指缝里的绿锈,指尖轻轻顿了顿,
又放慢动作蹭了蹭,摸到关节卡壳处特意绕过去,声音软得像西寨的晨露:
“别怕,咱们很快就能见到青鳞哥哥。”
幼体的机械指节突然蜷成小拳头,轻轻碰了碰苏晚晴的掌心——
这是当年青鳞给她塞糖的动作,
意识波动里混着“青鳞哥哥、糖、向日葵田”的碎片,
还模仿青鳞摸她头的样子,用机械指轻轻蹭了蹭苏晚晴的指腹,
意识波动里传来细碎的“谢…谢”,虽混着电流声,却比刚才更清晰。
另一边,赵小七攥着画在废布上的地图,炭笔轮廓被绿血浸得发暗,
铅笔断茬硌着掌心,这握笔姿势是父亲教的,哪怕掌心被硌出血也没松开。
陆子墨率先迈步大喊:
“走!”
通道顶的锈渣“簌簌”往下掉,砸陆子墨的肩上生疼,
锈渣渗进衣服里刮得皮肤发麻,混着冷汗黏在背上。
刚走两步,陆子墨的脚踝被锈蚀根系缠上,
根须上的铜屑反光像细小刀片,渗进裤腿刮得皮肤出血,
血珠滴在地上瞬间被绿血裹住。
他摸出溶剂瓶,瓶身布条磨破,溶剂只剩瓶底一点,泼出仅剩的溶剂,
却仅仅逼退外层根系,半分钟不到,新根须又缠上来,
比刚才来得还更密集,陆子墨大喊:“用‘守’字阵!”
赵小七立刻蹲下身,铅笔尖在地上划了两下,
“咔嗒”一声,铅笔应声而断,断茬被锈渣埋住。
他摸遍全身,只剩皱巴巴的全家福,只能用碎纸边缘刮地,
纸纤维挂在地上根本激活不了阵纹,急得眼眶发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爹说过废土里的眼泪没用。
陆子墨见状,把楚昭往赵小七身边推了推:
“扶好他”,
自己转身用太极核心硬抗根系。
他弓着腰,胳膊肌肉绷紧到发抖,太极核心的微光从胸口蔓延到指尖,
每灼断一根根系就猛咳一声,冷汗顺着后颈流进衣领,
混着非攻印渗出的血珠,核心嗡鸣越来越弱。
后颈的非攻印刺痛得像有针在扎,血珠被锈雾染成淡青,
赵小七突然大喊:
“哥!”
他咬破指尖,用血在地上画“守”字,血珠落地阵纹终于亮起,却比平时暗一半,
缠在陆子墨身上的根须才蜷着退开,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赵小七因用尽全力浑身发麻,地图从手里滑下去,
陆子墨赶紧伸手扶住他才没摔倒在锈渣上。
太极核心的嗡鸣越来越弱,像快没电的收音机,
陆子墨想抬手攥紧碎片,胳膊却发沉,指尖抖得厉害,
楚昭见状赶紧用没卡顿的机械臂托住他的手腕,
才没让碎片掉在地上,陆子墨后颈非攻印的刺痛顺着太阳穴往下窜。
他攥着空瓶说:
“溶剂没了!”
这时根系又缠上来,这次直接绕上楚昭的腰,他手忙脚乱解下腰间的尿袋,
刚要泼,突然想起上次用尿浇根系反而让它疯长,赶紧停下。
赵小七挖起地上的锈土往根系上撒,锈土一沾根须就被融成泥,
根系反而缠得更紧,连楚昭的机械臂都开始卡顿。
赵小七急得红了眼,突然咬破指尖,把血往根系上泼,
血珠刚沾根须就“滋滋”冒白烟,瞬间被腐蚀成青黑,
根系缠得更凶,他的指尖也被灼得发麻。
想再挤点血,却只能挤出几滴,刚才画“守”字时已流了不少血,
指尖已经毫无血色地发白,连握拳都没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根须往楚昭胸口缠。
就在这时,苏晚晴冲过来,掌心的青铜纹路往根须上一贴,
纹路瞬间亮得刺眼,根须才蜷着退开。
可这一下,苏晚晴后颈的血渗得更凶,扶着赵小七时手臂发虚,
往前踉跄两步,靠在岩壁上才站稳,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只能撑一会儿了,得赶紧走!”
赵小七扶着陆子墨,怀里的全家福硌得肋骨疼,他掏出来,
纸角被绿血浸得发潮,人脸模糊,只剩母亲织的红绳图案隐约可见。
他含泪轻抚纸上的布鞋图案,鞋底有个菱形补丁,是他十岁追着青鳞跑磨破的,
娘用青鳞换下来的旧机械布缝的,摸补丁时指尖颤得更厉害,
想起娘缝补丁时说“补丁缝得牢,咱们的家也能守得牢”,攥纸的手更紧。
他声音发颤:
“哥,要是我没回来,你就把这张纸埋在西寨的向日葵田里,
我知道那片田早没了,上次回去,娘种向日葵的田埂上,
锈渣里还卡着娘的旧布鞋。”
说完把纸折成小块,怕再破,塞进陆子墨手心时特意按了按,像要把念想嵌进去。
陆子墨把纸推还给他,指腹蹭过纸上的布鞋补丁,眼神软了些:
“你娘缝补丁时盼着家牢,现在咱们得守住念想,
把这张纸埋进她种向日葵的田埂,让她看见你好好的,
还能教孩子们刻‘守’字。”
掌心覆在赵小七太阳穴上时特意按了按,
像当年赵小七爹安慰他的样子,能感觉到那股机械意识在退去,
还带着点父亲的温意:
“别胡说,我们都能回去,你还要教育苗房的孩子们用铅笔暗门,
教他们刻‘守’字要藏锋,你爹当年怎么教你的,就怎么教他们。”
赵小七想起西寨的模样,当年父亲蹲在田埂上,
用废铁皮压着歪倒的向日葵秆说“锈潮再凶,籽也能发芽”,
夕阳照在父亲的旧伤疤上格外暖;
可现在西寨只剩翻着锈的土,向日葵秆断成一截截,
他还是想回去,想把全家福埋在当年埋籽的位置,哪怕只长一寸绿芽。
没走两步,前方冲来两只傀儡,胸口青铜环泛着幽蓝。
赵小七没了铅笔,只能扑在楚昭身前,
傀儡的锈刺带着尖棱“嗤”地扎进他后背,锈刺上沾着前一个守械人的血痂和碎肉,
扎进时血痂蹭在伤口里,赵小七能感觉到锈渣在肉里钻,
像小虫子爬,又麻又疼。血混着淡绿色的锈毒流出来,沾在衣服上凉得刺骨,伤口周围很快泛出青黑,他咬着牙没喊,把楚昭往身后护得更紧,后背的疼让他浑身发抖,
连站都得靠陆子墨扶着。
“小心!”
韩烈的重剑突然劈来,将傀儡砍成两半,
绿血溅在赵小七背上,和他的血混在一起。
下一秒,沙漏里的沙粒突然卡壳。
韩烈指腹蹭过瓶身的凹痕,急得骂:
“破玩意儿!”
突然想起当年沙漏卡壳时,小李在锈潮里喊“韩哥等我”的声音,
重剑劈下去偏了半寸,没砍中傀儡残肢,反而劈在地上溅起串锈渣。
他赶紧收剑再劈,这次用了更大的劲,剑穗扫过傀儡残肢,
把绿血溅在沙漏上,催促道:
“你们赶紧走!这沙漏再卡壳,老子就把它砸了!
还有碎片的时效快到了,记得用血续力!”
此时苏晚晴突然指着前方,绿光里的熔炉齿轮转得刺耳,
每转一圈掉一片锈渣,有的齿卡在一起,发出“嘎啦”的摩擦声像要崩裂。
熔炉的热浪裹着金属焦糊味,扑在脸上像被刚熔的铜水烫,
汗顺着非攻印的伤口往下淌,疼得陆子墨倒抽冷气,
粗布衣服粘在背上,一扯就带起结痂的血,留下道红痕,
他只能弓着腰,把胳膊挡在脸前减少暴露。
苏晚晴喊道:
“快到了!你们看,熔炉的齿都歪了,有的还卡壳了!”
绿光里飘着细小的机械碎屑,吸进肺里痒得像有细针在扎,
她咳得肩膀发颤,咳完用掌心按住胸口闷哼一声,
指尖沾的锈沫里混着血丝,胸口闷得像压了块生锈的铁板,
每说一个字都得清两次嗓子:
“碎片快失效了,子墨,赶紧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