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面香漫过窗棂
周老的拐杖尖在灶台边敲出轻快的节奏,锅里的水“咕嘟”冒泡时,他掀开竹篾盖,抓着面团的手轻轻一甩,面团在案板上打了个转,裹着麦香落进沸水里。“新麦磨的面就是筋道,”他扭头冲林溪笑,“等会儿蒸馒头,你可得多吃两个。”
林溪正往相册里贴新拍的麦粒照片,照片上的麦仁沾着细沙,像撒了层碎金。“周老您这手艺,蒸出来的馒头肯定带着太阳味儿。”她指尖划过相册里那个小小的馒头轮廓,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上次留的麦壳呢?我想收起来当书签。”
沈慕言从院角的竹筐里翻出半袋麦壳,褐色的壳子带着自然的弧度,他随手抓起一把往空中一扬,阳光穿过壳子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玩意儿烧火最旺,留着当书签倒别致。”他捡了片最完整的,用红绳系在相册环上,“风一吹准能响,像小铃铛。”
灶台的热气漫到窗台上,周老揭开蒸笼盖的瞬间,白汽“腾”地涌出来,裹着甜丝丝的麦香飘出窗外。林溪赶紧举着相机凑过去,镜头里,一个个圆胖的馒头卧在竹屉上,表皮泛着水光,顶端还沾着颗麦粒——那是周老特意按上去的,说这样才算“带穗”。
“咔嚓”一声,快门落下时,沈慕言刚好拨动琴弦,《麦收谣》的调子混着面香漫开来。周老用筷子夹起一个馒头,热气烫得他直甩手,却还是笑着往林溪手里塞:“快尝尝!面里掺了点新磨的玉米粉,甜津津的。”
林溪咬了一口,温热的面香在嘴里散开,带着点玉米的清甜。她忽然指着馒头上的麦粒,眼睛亮起来:“这颗麦粒能种吗?埋在土里会不会长出新苗?”
沈慕言笑着敲了敲她的额头:“现在种得等明年开春呢。不过……”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陶盆,里面装着湿润的泥土,“我提前泡了几颗麦种,刚冒芽,先给你当‘预习’。”
陶盆被摆在窗台上,嫩芽顶着豆瓣似的绿帽,怯生生地探着脑袋。林溪把馒头照片贴进相册,旁边写上:“新麦成面,面香成诗”。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麦壳书签轻轻摇晃,和蒸笼里飘出的白汽缠在一起,像给这一页故事,系上了根暖融融的绳。
林溪小心翼翼地把那颗带麦种的馒头碎屑埋进陶盆的土里,指尖沾着面粉,在泥土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等你长出麦苗,我就把它移到田里去。”
沈慕言凑过来,看着陶盆里刚冒头的嫩芽,忽然从兜里掏出个小喷壶,往土里轻轻喷了点水:“别浇太多,这小家伙娇气着呢。”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林溪的手背,两人都愣了一下,空气里仿佛飘着面粉的甜香,又多了点说不清的暖。
周老端着一笼刚凉透的馒头走过来,看见这一幕,笑得眼睛眯成了缝:“你们俩这是提前练习当‘麦农’呢?”他把馒头放在石桌上,拿起一个递给林溪,“刚出锅的太烫,这个温度正好,尝尝看,有没有你上次说的‘太阳味儿’?”
林溪咬了一大口,馒头的暄软混着玉米的清甜在舌尖化开,她用力点头:“有!比上次的更香甜,好像还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乎乎的味道。”
沈慕言拿起一个,掰了一半递过去:“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看着林溪嘴角沾着的面粉,忍不住伸手想帮她擦掉,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从兜里掏出纸巾递过去,耳根微微发红。
周老看着他们,悄悄退到厨房,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苗“噼啪”响着,映得他脸上的皱纹都暖了几分。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石桌上,陶盆里的嫩芽在风里轻轻晃,像在点头。林溪把吃剩的馒头屑都埋进土里,拍了拍手:“等它长到半尺高,我们就去田里种上,明年就能收新麦了。”
沈慕言看着她沾着面粉的侧脸,忽然说:“等麦子成熟了,我们一起去收割吧。”
“好啊!”林溪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装着星星,“到时候我们比赛谁割得快!”
“一言为定。”沈慕言笑着伸出手,和她击了个掌,掌心相碰的瞬间,仿佛有电流窜过,带着面粉的甜香,在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
风从院外吹进来,带着麦浪的清香,吹得陶盆里的嫩芽轻轻摇晃,也吹起了林溪额前的碎发。沈慕言看着她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脸颊,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时光——有喜欢的人,有期待的事,还有满室的面香和说不完的话。
而那本相册,又多了一页温暖的记录。照片里,石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馒头,陶盆里的嫩芽探出脑袋,林溪和沈慕言的手在半空相击,背景里,周老正往灶膛里添柴,火光映红了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