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废品堆里的星光
拾荒大爷的“废品山”在城郊的旧仓库旁，玻璃瓶、塑料瓶、硬纸板堆得比人还高，却码得整整齐齐，像座彩色的小山。大爷正蹲在“山”下捆纸壳，手上套着三只不同颜色的手套，指尖缠着胶布。
“丫头们来啦？”大爷抬头笑，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点灰，“张大爷跟我说了，你们要来看‘宝贝’。”他直起身，往“山”里走，脚步在废品间穿梭得熟稔，像在自家院子里散步。
林玥跟着往里走，看见纸壳堆里藏着个旧收音机，正播放着豫剧；塑料瓶垒成的“墙”上，插着几束野菊花，是从路边掐来的；最顶上压着个铁皮饼干盒，盒盖上用马克笔写着“星星”。
“这是啥？”林溪指着饼干盒。
大爷打开盒子，里面铺着层绒布，放着十几个玻璃瓶，瓶底都垫着小石子，每个瓶里都养着只萤火虫。“前儿个夜里捡的，”大爷笑得像个孩子，“它们亮起来时，这盒子就像装了把星星。”
正说着，远处传来“哐当”一声，是收废品的三轮车来了。大爷赶紧把饼干盒盖好：“别让它们受惊，这些小家伙怕吵。”他迎上去和收废品的师傅打招呼，两人熟络地讨价还价，声音里带着笑意，像在聊家常。
林玥看着那座“废品山”，忽然发现每堆废品上都插着根小木棍，棍顶系着彩色的布条——红的是塑料瓶堆，蓝的是纸壳堆，黄的是金属堆。“这是怕弄混了？”她问。
“是给它们‘分家家’，”大爷数着刚收来的报纸，“就像人得有住处，废品也得有自己的窝。你看这纸壳，回收了能再变成纸；这塑料瓶，能做成花盆。啥东西啊，只要好好待它，都能活出第二回光景。”
林溪指着饼干盒：“那这些萤火虫呢？”
“天亮就放了，”大爷把最后一捆纸壳搬上车，“它们属于晚上的草坡。我这堆破烂留不住星星，可我知道哪儿能——你看那片菜畦，”他指着仓库后墙，那里种着片绿油油的青菜，“萤火虫白天就躲在那儿。”
收废品的师傅发动三轮车，大爷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玻璃珠，塞给林玥：“这是从废品里捡的，阳光下能映出彩虹，送给你。”
玻璃珠在晨光里转了转，真的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在掌心的星星。林玥忽然懂了，所谓的星光，从不在多耀眼的地方，有时候就藏在废品堆的缝隙里，藏在把破烂当宝贝的人心里。
“下一站，”林玥握着玻璃珠，光在指缝间跳，“去看看那片萤火虫的草坡吧？听说夜里亮起来，能照亮整个墙角的蒲公英。”
大爷笑着挥手：“去吧去吧，它们等不及要见客人啦！”
三轮车突突地驶远，车斗里的废品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首写给平凡日子的歌。
那歌声里没有华丽的调子，却混着纸壳的脆响、塑料瓶的轻晃，还有大爷弯腰时，腰间旧钥匙串碰撞的叮当声——就像生活本身，从来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乐章，而是这些细碎的、温暖的、带着烟火气的声响，凑成了最动人的旋律。林玥和林溪沿着菜畦边的小路往前走，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鞋边，远处的草坡在晨光里泛着浅绿，仿佛已经能看见夜里萤火虫亮起时，那片被星光吻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