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霜素白的指尖无意识蜷了蜷，那双总覆着寒霜的眸子此刻却带着些羞怯。
“我没有什么能感谢你的，以后有事你尽管找我！”
话音落时，她耳尖悄悄漫上一层薄红，连语气都比往日软了几分，这还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和同龄的男生交流。
更何况眼前这个坚毅的少年还带回了救她性命的丹药，让她不再无时无刻受寒气侵蚀之苦。
林陌闻言笑着摇头，指尖拨了拨火里的烤肉，油脂滴落的声响混着他的声音，倒添了几分暖意。
“说这话就见外了。一来，这次秘境之行本就是接了宁前辈的委托，报酬一分没少拿。”
“二来，当年若不是您母亲，我说不定早成了异兽腹中餐，此番不过是报恩罢了。况且这次秘境里得了不少天材地宝，算起来还是我赚了，这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林小子这话在理！”
爽朗的笑声自远处传来，宁天恒大步流星走来：“报酬我可是给足了的，这小子可没吃亏。”
宁无霜听见父亲的声音，方才柔和的神色瞬间敛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模样。
她对着林陌微微颔首，声音淡得像风：“那我先回去了，烤肉很好吃。”
说罢转身就走，裙摆扫过草地，只留下一道利落的背影。
宁天恒望着女儿远去的方向，重重叹了口气，随即目光落在林陌手里的烤肉上。
也不客气，伸手就抢了过去，大快朵颐起来：“唔……烤的确实挺香。”
林陌看着他这副模样，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宁老头，您女儿这态度，怎么看都像是在躲着你啊？”
“还能怎么回事？”
宁天恒嚼着肉，声音含糊不清，眼底却掠过一丝苦涩。
“前些年被天赋侵蚀了性格，虽说现在寒气散了，可那股子别扭劲儿一时半会儿还没过来。”
“可我瞧着，她跟我说话时已经好多了。”
林陌回忆起方才宁无霜的模样，如实说道：“之前碰见她都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这话一出，宁天恒手里的动作猛地一顿，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起来，那股子嫉妒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来。
他这个当爹的，这几年别说跟女儿好好说话，就连见她一面都得看运气，这小子才认识多久？
他甚至忍不住琢磨，再这么下去，这小子会不会哪天直接喊他爹？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了片刻，宁天恒才放下烤肉，声音沉了几分：“我爱人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林陌心中一叹，果然还是绕不开这件事。
他点了点头，语气也跟着放轻：“知道。”
“十年前那场收复战，能打的都派出去了。”宁天恒望着跳动的篝火，眼神飘向了遥远的过去，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可林陌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平静下的汹涌悲伤。
“为了尽量护住城里的百姓，我只能把凌霜派去最凶险的战场，是我亲手把她送上了死路。”
林陌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他轻声问道：“所以，你女儿是因为这件事恨您？”
“或许吧。”宁天恒苦笑一声，眼底满是无奈，“其实她恨我也应该，这些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每次看见她，就想起凌霜……”
话到此处，宁天恒猛地攥了攥拳，像是要把那些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他迅速转移话题，目光落在林陌身上，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不说这些丧气事了。你这次突破到三品天赋又进阶了？”
“昨天看到你背后的十二个印记，之前只有两个有着颜色，现在已经变成三个了。”
宁天恒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期待，“我早就想问了，你不会是每亮起一个印记，就多一种能力吧？”
林陌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以宁天恒的地位和能力，早就把他的底摸得差不多了，现在不过是确认猜测而已：“确实是这样。”
“那你岂不是每突破一个大境界，就相当于多一个天赋？”
宁天恒虽然早有预料，可听到肯定的答案，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林陌，“真变态！”
他顿了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这么说，你小子就算到了武神境，都还不能完全觉醒所有天赋？”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陌顺势抛出了心中的疑惑，“难道武神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当然有！”宁天恒的眼神瞬间变得悠远，脸上浮现出向往之色。
“不过那已经不是武者能触及的范畴了，是真正的神明！放眼整个人族，能达到那个境界的，也只有四个半！”
“四个半？”林陌愣了一下，“怎么还能有半个？”
“那一位的天赋太特殊了，飘忽不定，既不算完全踏入，也不能算普通武神，所以才叫‘半个’。”
宁天恒摇了摇头，“这些事情离你还太远，等你以后实力够了，自然会知道。”
他说着，搓了搓手，眼里满是好奇：“别光顾着说这些，快让我看看，你这次又觉醒了什么能力！”
林陌见他这副模样，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他站起身，右脚轻轻向前踏出一步，没有动用丝毫灵力，身体却稳稳地悬停在了离地二十厘米左右的空中，衣摆在风中轻轻晃动。
正是鸡符咒带给他的精神念力！
宁天恒先是一愣，随即皱了皱眉：“飞行？这能力可不怎么样啊，到了五品武者，谁还不能御空飞行？你这能力也太鸡肋了。”
可他仔细打量了片刻，眼神突然变了，语气也跟着急促起来：“不对！你没动用灵力，是靠精神力？”
林陌笑着点头，抬手对着不远处的地面一招。
那柄金色长矛突然颤动起来，紧接着便悬空而起，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握着它，猛地朝着远方的一棵大树射去！
“嗤啦——”
长矛穿透树干的声音清晰传来，木屑飞溅，树干上留下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有趣！”宁天恒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树旁查看了一番，转头对着林陌赞道。
“这威力，差不多相当于普通初入三品武者的全力一击了！以后你作战，相当于多了一份灵力，等你到了五品，靠精神力飞行，续航能力绝对远超同境界的人！”
他看着林陌的眼神愈发复杂，三种能力就已经这么变态了，要是十二个印记全亮起来，那还得了？
这小子的天赋，简直是逆天了。
林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故意扬了扬下巴，带着几分臭屁的语气问道：“怎么样，宁老头，这能力还不错吧？”
“还行吧。”
宁天恒轻咳一声，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不过你也别太得意，武者作战，可不能只靠天赋。这次秘境里，你应该也意识到了吧？”
林陌闻言，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敛去。
他确实得承认，这次秘境之行，要不是运气好，恐怕早就栽了。
现在对他来说，武技的学习确实是重中之重。
“这次因为我的事情，你错过了之前答应你的那个秘境。”宁天恒看着他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亲自帮你特训武技！”
林陌看着他这笑容，心里却突然咯噔一下，总觉得这笑容里藏着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警惕地问道：“宁老头，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怀好意啊？”
“怎么会呢？”
宁天恒笑得更核善了，可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这小子天赋这么变态，还让自己女儿另眼相看。
虽然以他的天赋，确实配得上无霜，可他这当爹的，就是心里不爽！
他脑子里已经闪过了一百种特训方法，每一种都能让林陌脱一层皮。
林陌看着宁天恒眼底一闪而过的“凶光”，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有种预感，接下来的一个月，恐怕不会那么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