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纹马的蹄铁踏过鬼界边界的黑土,每一步都溅起细碎的煞雾,雾粒落在马毛上,瞬间凝成灰黑色的斑痕。沿途的景象比想象中更惨烈——人界的反体百姓攥着生锈的锄头,对着路边的魂碑乱砸,碑上的“魂”字被砸得模糊;妖界的小妖反体蜷在断木旁,疯狂撕咬着仅剩的灵草,黑汁顺着嘴角往下滴;魔界的士兵反体举着缺了口的影纹刀,漫无目的地砍向空气,刀身的煞雾溅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黑洞。
“阿澈,二郎动了!”青璃突然勒住马缰,我转头看去,靠在马背上的赵二郎眼皮颤了颤,猛地睁开眼。他右臂上的煞雾还在往外渗,却咬牙扯过腰间的粗布条,死死缠了三圈,又从青璃递来的布囊里抓出一把聚魂草,揉碎了按在布条上。淡绿的草木气顺着布条渗进去,他攥紧虎头刀,草汁顺着刀身往下流,在刃口凝成一层绿光:“别停……先救阿凝……”
话音刚落,一个兽形反体突然从路边的黑雾里扑出来,尖爪带着煞雾直抓赵二郎的咽喉。他反应极快,挥刀劈去,绿光撞上反体的瞬间,“滋滋”声里冒起白烟,反体像被烈火燎过的棉花,瞬间缩成一团黑灰。“这聚魂草的劲儿,比我想的还大!”赵二郎咧嘴一笑,脸色却因失血而发白。
我们催马继续往前,煞雾越来越浓,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前面就是忘川河入口!”青璃的寻踪藤突然绷紧,藤尖指着前方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雾里传来反体嘶哑的嘶吼,还夹杂着魂魄的呜咽,有老魂魄的哭腔,也有小魂灵的颤抖,听得人心里发揪。我掏出封界玉,注入混沌力,红光瞬间暴涨,像一把烧红的剑,硬生生劈开黑雾。
黑雾散开的刹那,忘川河的景象撞进眼里:河水彻底变成了墨黑色,表面冒着泡,无数反体飘在河面,有的是人形,有的是兽形,都裹着黑煞雾;忆魂池中央的石柱上,阿凝被粗粗的黑锁链绑着,手腕和脚踝都勒出了红痕,她怀里的护魂珠裂着三道缝,蓝光微弱得像快灭的烛火。石柱前,玄夜反体握着柄黑蚀灵刀,刀身缠着活物般的煞雾,正用刀背轻轻敲着护魂珠,嘴角咧到耳根:“再撑一会儿,等逆界核吸完灵根气,你这魂息,正好给它当点心。”
“放开她!”我翻身下马,噬魂剑出鞘,红蓝双光在刃口交织,直刺玄夜反体的后心。他却早有防备,抬手召出十个魂魄反体挡在身前——这些魂魄反体没有实体,像一团团黑雾,噬魂剑穿过去时,只搅散了一点雾,很快又重新聚在一起,甚至缠上了剑刃,往我手臂上爬。
“没用的!”玄夜反体转过身,黑蚀灵刀指着我,“除非毁了逆界核,否则这些魂魄反体,永远杀不完!”他说着,突然用刀背重重拍在阿凝的肩膀上,阿凝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却仍死死攥着护魂珠,不肯让它掉在地上。
“谁说没用!看我的!”赵二郎突然从马背上跃起,虎头刀高高举起,刀身瞬间注满了人界的愿力——是王婶揉面的暖、李秀才写诗的诚、张猎户摘野果的韧,这些愿力让绿光暴涨,像一轮小太阳,照亮了整个忘川河。“愿力破煞斩!”他大吼一声,刀光劈下,魂魄反体触到绿光的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像被烈火焚烧的纸,很快化成黑灰。玄夜反体没料到这一招,被刀风扫中肩膀,黑煞雾从伤口里喷溅出来,像喷了一口黑血。
青璃趁机甩出寻踪藤,藤条带着绿光,缠上绑着阿凝的黑锁链,“草木缚灵阵!”她低声喝斥,地面突然钻出无数绿藤,像蛇一样缠向周围的反体,藤条上的尖刺扎进反体体内,疯狂吸着煞雾,原本纤细的藤条很快变得粗壮,泛着黑绿的光。我趁机冲过去,噬魂剑对着锁链挥下,“咔嚓”几声,粗重的锁链应声而断。阿凝软软地倒下来,我赶紧扶住她,她靠在我怀里,虚弱地抬起手,递过来半块护魂珠——珠身上还沾着她的体温,裂纹里渗着黑煞雾:“逆界核……在逆界渊底……靠吸六界的界息成熟……一旦熟了,六界就会变成它的殖民地……所有生灵……都会变成反体……”
玄夜反体见势不妙,转身就想化作黑雾逃走,赵二郎立刻横刀挡住他的去路,虎头刀的绿光逼得黑雾停顿了一瞬。“想跑?没那么容易!”玄夜反体恼羞成怒,举着黑蚀灵刀砍过来,两把刀碰撞在一起,“当”的脆响震得人耳朵发麻。两把刀碰撞,绿光与黑光绞缠,煞雾与愿力互噬。我趁机举封界玉与影纹佩,红蓝黑三光聚成掌:“三界合击!”光掌击中玄夜反体,他化作煞雾消散,只剩蚀灵刀掉在忆魂池。“去逆界渊!”我扶着阿凝,青璃收藤,赵二郎扛刀笑:“等会儿定给逆界核几刀,让它知咱人界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