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七领命而去,如同暗夜中的蝙蝠,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
沈锦凰提出的计划,大胆而疯狂——以身为饵,主动引出暗影楼的杀手,在预设的战场,将其反杀!这不仅需要极大的勇气,更需要周密的布置和绝对强横的武力保障。
沈渊和沈惊澜听闻她的想法,第一反应皆是强烈反对。
“胡闹!”沈渊脸色铁青,“以身犯险,成何体统!我沈家还没到需要嫡女用性命去搏杀的地步!”
“妹妹!你疯了不成?那些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万一有个闪失……”沈惊澜急得额头青筋暴起。
沈锦凰却异常平静,她看着父兄,目光坚定如磐石:“父亲,哥哥,被动防守,终有疏漏。暗影楼的杀手如同附骨之疽,不知何时便会再次发动袭击。今日是毒针,明日可能是毒烟,后日可能是易容接近的仆役……我们防得住一时,防不住一世。唯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只有将他们引出来,杀掉,或者抓住活口,顺藤摸瓜找到与睿王府勾结的证据,我们才能真正获得喘息之机,甚至……反将一军!”
沈渊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女儿的话句句在理。只是,这其中的风险……
“况且,”沈锦凰看向窗外,“有摄政王的人出手,成功率会高很多。这或许是……我们目前最好的选择。”
提到摄政王,沈渊和沈惊澜的脸色都变得复杂起来。那个男人,是危险,但也是眼下最强大的助力。
半个时辰后,玄七去而复返,带来的消息言简意赅:“主上准了。三日后,寒山寺祈福,是为良机。”
寒山寺位于京郊,香火鼎盛,但后山路径复杂,人烟相对稀少,确实是设伏的绝佳地点。更重要的是,大家闺秀去寺庙祈福,合情合理,不会引人怀疑。
计划就此定下。
接下来的三天,将军府外松内紧。沈锦凰依旧闭门不出,仿佛被吓坏了。而暗地里,玄七和他麾下的暗卫,以及沈惊澜精心挑选的一批军中好手,已经开始秘密前往寒山寺勘察地形,布置陷阱,规划撤离路线。
沈锦凰也没有闲着。她仔细回忆着前世听闻过的关于暗影楼杀手的一些行事风格和惯用手段,结合玄七提供的有限信息,不断在脑中推演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之策。她甚至向玄七讨教了几手关键时刻能够保命或者拖延时间的阴损招式。
时间在紧张的准备中飞快流逝。
第三日清晨,一辆装饰朴素的将军府马车,在十余名精锐护卫的簇拥下,缓缓驶出城门,朝着寒山寺方向而去。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这是沈家大小姐受了惊吓,去寺庙祈福压惊了。
马车内,沈锦凰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素色劲装,外面罩着宽大的披风。她闭目养神,调整着呼吸,袖中的匕首和银针都已处在最顺手的位置。青黛被她强行留在了府中,此行太过危险,她不能带她。
车轱辘声声,敲打着官道的黄土。越是接近寒山寺,气氛似乎就越是凝滞。连拉车的马儿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寒山寺香客如织,诵经声、钟磬声不绝于耳,一派祥和。沈锦凰在护卫的簇拥下,依礼上香,捐了香油钱,表现得与寻常祈福的贵女并无二致。
完成明面上的仪式后,她以“想独自去后山静心池静坐片刻”为由,只带着两名贴身护卫,脱离了大部分香客活动的区域,朝着后山走去。
越往深处,林木越见幽深,人迹越少。静心池是一处不大的水潭,周围怪石嶙峋,竹林掩映,僻静非常。
沈锦凰在池边一块光滑的大石上坐下,示意两名护卫在稍远处警戒。她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全身的感官都已提升到极致,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风声,水声,竹叶摩挲声……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预想中的袭击并未立刻到来。那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最是磨人。
突然!
“咔嚓!”
左侧竹林中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枯枝断裂声!
来了!
沈锦凰心头一紧,几乎是同时,她身旁不远处的两名护卫猛地抽出兵刃,厉声喝道:“什么人!”
“咻咻咻——!”
回应他们的,是数道密集如雨的乌光!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激射而来,目标直指沈锦凰和她身边的护卫!是淬毒的弩箭!
“保护小姐!”护卫大吼,挥舞兵刃格挡,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弩箭太过密集,角度刁钻!一名护卫肩头中箭,闷哼一声,动作顿时一滞!
就在另一支弩箭即将射中沈锦凰面门的瞬间!
“嗡——!”
一道无形的气墙仿佛骤然出现,那支去势凶猛的弩箭在距离沈锦凰三尺之外,如同撞上铜墙铁壁,骤然停滞,然后无力地坠落在地!
紧接着,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周围的岩石后、树冠中扑出,刀光闪烁,直取那些隐藏在暗处放冷箭的杀手!是玄七和他的暗卫!他们终于出手了!
战斗瞬间爆发!金铁交鸣之声、怒喝声、惨叫声顿时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沈锦凰被两名暗卫护在中心,冷静地观察着战局。对方果然来了不下五人,皆是黑衣蒙面,身手矫健,招式狠辣刁钻,配合默契,确实是专业的杀手组织。
玄七如同虎入羊群,手中短刃化作道道残影,每一次闪烁,必有一名杀手溅血倒地!他带来的暗卫也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很快便将杀手的攻势压制下去。
眼看任务失败,剩余的两名杀手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决绝,竟不顾自身安危,如同疯虎般朝着沈锦凰的方向猛扑过来,显然是打着同归于尽的主意!
护在沈锦凰身前的暗卫立刻迎上!
就在这混乱的刹那,异变再生!
沈锦凰身后平静的静心池水面猛然炸开!一道湿漉漉的黑影如同水鬼般跃出,手中一柄分水刺泛着幽蓝的光泽,悄无声息地刺向沈锦凰的后心!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之前的弩箭和明面上的攻击,全都是为了掩护这隐藏在水底的最后一击!
这一刺,快!准!狠!角度刁钻至极,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就连玄七,此刻也被两名拼死的杀手暂时缠住,回援不及!
“小姐小心!”一名暗卫目眦欲裂,却已来不及阻挡!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瞬间笼罩了沈锦凰的全身。
生死,只在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