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们同行的修士中,一位是正道盟浩然阁的马姓老者,面容清矍,颇有仙风道骨;另一位则是之前见过的绿袍老者,名为谷双蒲。
二人皆有元婴初期修为,与韩立境界相若,同行间自无主次之分。
见我仅有筑基后期修为,马姓老者不解问道:“这位小友是……”
韩立从容答道:“周道友虽境界稍逊,却精通阵法符箓,此行正需此类人才。”
我拱手道:“晚辈周某,见过马前辈。”
马姓老者无所谓地摆摆手:“既是一道行事,不必拘礼。”
银月传音笑道:“这位马道友倒是随性。”
我苦笑回应:“元婴前辈面前,还是谨慎些好。”
片刻后,通道深处射出四道惊虹,光敛处现出三男一女。
为首的中年道士仪容端正,上前施礼:“晚辈拜见诸位前辈,敢问尊姓大名?”
我忙还礼道:“落云宗周某,见过道友。”
“韩某乃落云宗长老,这两位是浩然阁马道友与御灵宗谷道友。”韩立主动引见,“为免延误战机,我等先行一步,后续尚有七八位结丹同道。如今大阵已启,可是慕兰人将至?”
“晚辈清虚门冲云子,拜见韩前辈。”中年道士连忙施礼,又引见身后三人,“这两位是黄枫谷慕容兄弟,这位是化刀坞的李姑娘。”
“慕容兄弟?”韩立目光在二人面上流转,嘴角微扬,“聂盈道友近来可好?”
“前辈认得聂师姐?”慕容兄弟面露惊喜,“我二人镇守此阵数年,已久未得见同门。”
韩立笑眯眯道:“当年血色试炼,两位可还记得那个独行之人?”
慕容兄弟闻言一怔,重新打量韩立,顿觉面熟。二人相视一眼,惊疑不定。
“既然二位一时想不起,此事容后再叙。”韩立转首看向马、谷二人,“如今可否入阵了?”
冲虚子忙侧身让路:“诸位前辈请随我来,晚辈在前引路。”
少时,我们在厅中见到了秃眉大汉。
“欢迎三位前来支援!马兄、谷道友,别来无恙?”秃眉大汉凶悍的面容上绽出笑容,竟一眼认出了马、谷二人。目光转向韩立时却露疑惑:“这位道友面生得很,不知如何称呼?”
马姓老者朗声笑道:“陆兄不认得也属正常。韩道友乃是近年新晋元婴,前途不可限量!”
他们言谈间全然未提及我,我倒也乐得清静,安然立于一旁。
秃眉大汉与谷双蒲叙旧数语,随即神色一凝,说起当前危局:
“诸位来得正好!方才接报,一队法士已攻破天台谷,正朝此处杀来。最多半日,溃退的同道便将抵达,还需诸位出手接应。”他毫不客套,直言相求。
谷双蒲打了个哈哈:“既是陆兄开口,我等自当尽力。”
秃眉大汉郑重点头:“有劳诸位了。”
于是马姓老者与慕容兄弟当即动身,前往接应溃退的九国盟修士。
我等则在李姓女子与冲虚子引领下离开大殿,被安置至临时居所休整。
李姓女子在旁轻声道:“此处虽简陋,却还算清静。”
韩立满意点头:“有劳道友费心。”
“前辈,聂盈师姐当真无恙?晚辈也许久未见她了。”女子并未立即离去,反而迟疑片刻,低声相询。
“哦?你与聂姑娘相熟?”韩立微感诧异,仔细端详此女,忽觉她眉目间竟有几分眼熟,似曾相识。
“晚辈能拜入化刀坞,全仗聂师姐当年引荐。”女子垂首轻语。
“缨宁……李缨宁?”韩立面露讶色。
“前辈怎知晚辈名讳?”李缨宁愕然抬首。
“令堂名讳为何?原籍何处?”韩立深吸一口气,沉声相询。
“家母墨玉珠,越国人士。”女子迟疑片刻,隐约察觉什么,“前辈何故问此?”
“那枚通灵玉佩……可还带在身边?”韩立默然半晌,终是问出这句令女子心头剧震的话。
“在的,晚辈一直贴身佩戴。”女子轻声应答,在韩立注视下微红着脸转过身去,从怀中取出一枚莹白玉佩,双手奉上。
韩立目光微凝,玉佩便轻飘飘落入掌中。他指尖抚过温润玉面,长叹一声,神色间泛起淡淡怅惘。
“这玉佩既已伴你多年,便继续留着吧。”韩立将玉佩轻轻推回,温声道,“当年在俗世时,我算是你母亲的师兄。往后唤我韩师伯即可。”
“韩师伯……”李缨宁轻唤一声,面颊微红。
虽有些羞赧,但凭空多出一位元婴期长辈,她心中自是欢喜,眼角眉梢都透出几分欣喜。
我故作好奇:“李道友与韩兄竟是旧识?”
李缨宁浅笑答道:“韩师伯原是家母故交。”
“将此物收好,乃我精心培育的灵虫所化。若遇强敌,掷出此球可保性命。”韩立将一枚三色圆球递去,神色郑重。
“多谢师伯厚赐!”李缨宁又惊又喜,恭敬接过圆球,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随之消散——此刻她才真正信了这位师伯。
回到房中,韩立取出一瓶丹药递来:“此丹可助你冲击结丹,好生准备。”
我欣喜若狂:“多谢韩兄成全!”
韩立淡然道:“大道艰难,好自为之。”
夜色深沉,我寻了间密室强行冲击结丹之境。
护法之人,自是韩立。
一夜过去,金丹终成。
如今我也是结丹修士了,寿元再添数百载!
银月翩然而至,笑吟吟道:“老六,恭喜结丹!”
我微笑道:“多谢银月姑娘挂心。”
银月打趣道:“往后该称你周真人了。”
我昂首挺胸:“结丹只是起点,大道还在前方。”
小蝉忽道:“主人结丹,该给我加餐了吧?”
我哈哈一笑:“少不了你的好处!”
韩立步入大殿时,谷双蒲与秃眉大汉早已在场。前去接应的马姓老者与一位面色苍白、背部微驼的锦袍修士正在交谈,慕容兄弟、李缨宁等人则与两名陌生结丹修士肃立旁听,神情凝重。
李缨宁见韩立进来,悄悄投来一瞥,嫣然浅笑。
“韩道友来得正好。”秃眉大汉强笑介绍,“这位是原守天台谷的卜云鹤道友。这位是落云宗韩道友。”
韩立见此阵仗,心中一沉——局势恐怕比预想更糟。
“久仰卜道友大名。道友能安然脱困,实属万幸。”韩立嘴角微扬,客套中带着关切。
卜云鹤苦笑道:“能捡回性命已是侥幸。”
马姓老者嘿嘿一笑:“卜道友何必过谦。”
卜云鹤心有余悸:“若非见机得快,早已身陨道消。”
韩立问道:“对方来了多少人?”
卜云鹤神色稍缓:“三名元婴法士,十余结丹。”
当我走进大殿,李缨宁起身贺道:“恭喜周道友结丹成功!”
我摆手笑道:“侥幸而已,李道友不必多礼。”
马姓老者捻须笑道:“周道友年纪轻轻便已结丹,后生可畏啊!”
我赧然拱手:“前辈过奖,晚辈只是侥幸。”
就在此时,殿外忽传来阵阵战鼓声,初时隐约,随即如雷震耳,由远及近。
殿内众人齐齐色变。
“慕兰人追得倒急,我们前脚刚到,他们后脚便至。”马姓老者面罩寒霜,眼中杀机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