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玉崖的守序台刚立起第七根石柱,东南方的云层就开始翻涌。不是灵脉异动的混沌气流,而是七道截然不同的光晕——赤如火、青如竹、白如霜、黑如墨、黄如土、金如霞、紫如电,像七条游龙般破开晨雾,落在崖前的空场上。
“是七圣亲临!”星穹联盟的长老突然起身,袍角被灵风掀起,“北斗圣主的紫电、青丘圣主的青竹、流沙圣主的赤沙……七圣竟同时现身!”
陈砚握着青萍剑的手微微一顿。他能感觉到,每道光晕里都藏着足以撼动灵脉的力量:赤沙中翻涌的灼热灵力,能瞬间将玄铁熔成铁水;青竹里流淌的生机之气,让守序台的石柱竟抽出嫩芽;最惊人的是那道紫电,电光在光晕中游走,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成细小的电弧。
“陈先生别来无恙。”紫电光晕散去,露出个身着星纹紫袍的中年男子,眉心嵌着块菱形雷晶,说话时,雷晶闪烁的频率竟与天际云层的积电声完全同步,“在下北斗圣主,昨日观先生万剑归宗,紫微星偏移三度,知是同道,特来拜访。”
他身后的青竹光晕里,走出位绿衣女子,发间别着根竹簪,簪头的叶片竟是活的,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青丘圣主见过陈先生。”她抬手轻拂,守序台周围突然冒出成片青竹,竹节上的纹路与陈砚青萍剑的水纹道纹隐隐相契,“先生的剑道里,藏着‘生’的意韵,与我青丘的‘万物共生’之道,颇有相通之处。”
“相通?”赤沙光晕中传来沙哑的笑声,一个裹着黄沙斗篷的老者迈步而出,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个沙坑,“青丘主还是这般迂腐。陈先生一剑斩破五万六千柄骨剑,靠的是杀伐之力,岂是你那些娇弱的竹子能比的?”他猛地抬手,掌心腾起团赤沙,沙粒落地瞬间化作柄沙剑,剑刃流转着熔岩般的红光,“老夫流沙圣主,倒想见识下,先生的剑能不能劈开我的‘焚天沙’。”
“流沙,不得无礼!”黄芒闪烁中,走出位身披土黄色战甲的壮汉,肩宽足有丈许,站在那里像座移动的小山,“老夫黄土圣主,掌七十二座灵脉矿脉。先生昨日以灵力补全灵脉裂隙时,老夫矿脉里的玄铁都在共鸣——这等对‘土行’的掌控,怕是上古地仙也不过如此。”
话音未落,白霜光晕突然炸开,寒气瞬间漫过半个断玉崖,守序台的石柱上凝结出晶莹的冰花。一个白衣女子踏冰而来,裙摆扫过之处,地面结出三寸厚的冰层:“雪域圣主。”她声音清冷如冰磬,指尖弹出的冰晶落在陈砚面前,瞬间化作面冰镜,镜中映出七圣的灵力流转图,“先生的圣境灵力,竟能同时容纳五行七象,这等天赋,闻所未闻。”
“何止闻所未闻。”黑金双色的光晕中,走出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周身缠绕着黑白二气,气劲相撞时发出“噼啪”的爆鸣,“在下玄幽圣主,掌阴阳二气。方才观先生佩剑,青萍剑的水纹里藏着‘阴’,剑芒中透着‘阳’,阴阳相济却不露半分滞涩——这等对大道的领悟,怕是已摸到‘化境’的边了。”
最后一道金霞光晕缓缓散去,一位身着金纹白袍的老者现身,手中托着枚巴掌大的罗盘,盘上的指针正绕着陈砚疯狂转动:“老夫金轮圣主,掌七圣国的‘天工院’。先生可知,昨日万剑归宗时,我院锻造的三千柄灵兵同时出鞘,剑身上自动浮现出与青萍剑相同的道纹?”他将罗盘递到陈砚面前,指针突然静止,指向青萍剑的剑穗,“这是‘大道指针’,三千年未动,今日却为先生而转——它在说,先生的剑道,已与天地本道相合。”
七圣齐聚,七道截然不同的灵力在空场上交织,却谁也压不过谁,只在交界处激起细碎的灵光,像一场无声的角力。玄甲军主将赵烈握着破阵剑的手沁出冷汗——他能感觉到,随便一位圣主的灵力威压,都能让他麾下的三万甲士瞬间灵力溃散,这等实力,已远超“圣境”的范畴。
星穹联盟的长老们更是面面相觑。他们执掌星穹阁数百年,见过的圣境修士不下百位,却从未见过有人能让七圣同时显露真身,更别提七圣的灵力竟隐隐以陈砚为中心,形成微妙的平衡。
“诸位谬赞了。”陈砚抬手抚过青萍剑,剑鸣清越,七道灵力激起的灵光突然平静下来,“在下的剑道,不过是‘守序’二字。正如北斗圣主的紫电循天轨而落,青丘圣主的青竹顺地脉而生,大道本就藏在各自的修行里,何来高低之分?”
他指尖灵力微动,青萍剑突然飞出,在空场上划出个圆。七道圣主的灵力被圆光笼罩,竟自动按五行顺序排列,赤沙归火、青竹属木、黄土为土、白霜是水、金轮属金,玄幽的阴阳二气与北斗的紫电分列两侧,形成一幅完美的“天地灵图”。
“这……”七圣同时失声。他们修行数百年,从未想过彼此的灵力竟能如此契合,仿佛天生就该这样排列。
“大道不是孤立的。”陈砚召回青萍剑,圆光散去,七圣的灵力却仍保持着有序的流转,“就像这断玉崖的灵脉,少了哪一道支流,都成不了长河。七圣的修行亦是如此,各掌一道,合起来才是完整的天地大道。”
黄轮圣主突然抚掌大笑,罗盘上的指针开始按天地运行的轨迹转动:“先生这番话,点醒了我等!七圣国分治灵脉域数千年,竟从未想过‘合’之一字!”
青丘圣主的竹簪发出清脆的响声,周围的青竹突然开花,白色的花瓣落在七圣脚下,连成一道花环:“依我看,不如以守序台为基,设一座‘大道坛’,七圣与星穹联盟、玄甲军各派代表,每月在此共论灵脉序法,如何?”
“好!”流沙圣主的沙剑插入地面,沙粒竟开始凝聚成坛基的形状,“老夫的焚天沙可铸坛壁,坚不可摧!”
北斗圣主的雷晶亮起,紫电在半空织成防护网:“我的紫电可护坛,邪祟不侵!”
七圣你一言我一语,原本无形的灵力开始具象化,守序台周围的空地上,一座融合了五行七象的坛基正拔地而起。赵烈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突然对身边的亲兵道:“传我令,玄甲军即日起扩建断玉崖,为大道坛筑墙护院——能见证这等盛事,是我等三生有幸。”
星穹联盟的长老们则忙着记录七圣的灵力排布,笔尖的灵光几乎要溢出来:“这将是灵脉域千年未有之变局,而这一切的开端,竟是源于陈先生的一剑……”
陈砚站在七圣与众人之间,青萍剑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望着正在成型的大道坛,突然明白,真正的强大从不是压倒他人,而是如天地般包容万象,让每种力量都能在序中绽放自己的光彩。
断玉崖的风带着灵脉长河的水汽,拂过七圣的衣袍,也拂过陈砚的发梢。远处的灵脉矿脉传来矿石碰撞的脆响,像是在为这场大道之约,奏响最古老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