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剑的金芒在青铜圆盘上织成光网,将最后一缕试图逃窜的黑气钉在纹路上。陈砚盯着那团在光网中扭曲的阴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刚才黑袍人留下的阴冷触感仿佛还残留在上面,像块化不开的冰。
“还挺顽固。”他低声自语,手腕轻转,青萍剑在圆盘上划出一道圆弧,金芒顺着轨迹流动,将黑气彻底锁死在光网中央。黑气发出细碎的嘶鸣,像濒死的虫豸,最终在金光中化作点点飞灰,消散无踪。
圆盘上的纹路终于彻底明亮起来,古老的符文与新浮现的“人”字脉络交织,流淌着温暖的光。陈砚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光顺着圆盘的根系,正缓缓往地表蔓延,像给大地注入了一脉暖流。
“陈砚!”
渊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裂地国主扛着战斧跑下来,铠甲上沾着泥土和黑色的污渍,脸上却带着爽朗的笑:“搞定!西边村落的黑影全被老子劈成了渣渣,村民都转移到安全区了!”
紧随其后,凌霄国主踏着冰棱落下,冰剑上的寒气尚未散尽,语气却轻松了不少:“东边的冰阵撑住了,黑气没再扩散,长生国主正带着医修给村民检查,没出人命。”
话音刚落,长生国主也走了下来,药箱敞着口,露出里面整齐的药瓶:“多亏了你之前给的净化符,村民身上的黑气都清得差不多了,就是有几个孩子受了惊吓,得哄会儿。”她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糖块,“我带了这个,保管一会儿就让他们笑出来。”
陈砚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填得满满的。裂地国主的战斧还在滴着泥水,凌霄国主的发梢挂着冰碴,长生国主的围裙上沾着药汁,可他们的眼睛里都亮着光,比圆盘上的金芒还要鲜活。
“圆盘的根脉通到各村了。”陈砚指着盘面,“我刚才感觉到,光流到村里时,有孩子伸手去摸,那光就绕着他的手指转了转。”
裂地国主凑过来,粗着嗓子笑:“这破圆盘还挺懂事儿!知道跟孩子亲近!”
凌霄国主轻轻触碰圆盘的纹路,冰蓝色的指尖与金色光流相遇,激起细碎的光点:“它在记录。”她轻声道,“记录我们刚才去过的地方,救过的人,还有……这些笑声。”
陈砚点头。他终于明白,所谓“根系”,从不是冰冷的土石脉络,而是人与人之间的联结——裂地国主的战斧为谁而挥,凌霄国主的冰阵为谁而设,长生国主的药箱为谁而开,还有那些村民递来的热茶、孩子塞来的野果、修士们背靠背的喘息……这些带着温度的瞬间,才是让根脉扎得更深的养分。
就在这时,圆盘突然轻轻震颤,中央的光流向上涌起,在半空凝成一道虚影——那是黑袍人的轮廓,正扭曲着发出怨毒的嘶吼:“你们赢不了!这光迟早会灭!”
裂地国主想挥斧劈散虚影,却被陈砚拦住。陈砚看着那团虚影,语气平静:“你看,你连实体都凝聚不起来了。”
虚影猛地膨胀,却在接触到周围的金芒时迅速萎缩:“他们会累!会怕!会背叛!你等着……”
“我们不怕累。”长生国主上前一步,药箱上的铜锁闪着光,“累了就歇会儿,醒了再接着干。”
“我们也不怕怕。”裂地国主扛紧战斧,“怕了就喊两嗓子,喊完了继续砍!”
凌霄国主的冰剑轻轻敲击圆盘,发出清脆的响声:“至于背叛……你这种躲在暗处搞小动作的,永远不懂什么叫‘并肩’。”
虚影的嘶吼越来越微弱,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彻底消散。圆盘上的光流却愈发明亮,那些“人”字脉络突然延伸开来,在盘面组成了一幅简略的地图,各村的位置上都亮着小小的光点,像散落的星辰。
“看!”裂地国主指着其中一个光点,“那是西边村!刚才我救的那个老婆婆,正举着油灯在村口晃呢!”
陈砚看着那些光点,突然笑了。他想起黑袍人总说“光会灭”,可他忘了,一盏灯灭了,还有无数盏灯亮起;一个人累了,还有无数双手接过他的剑。这光,从不是孤注一掷的燃烧,而是无数星火的汇聚,温暖,且绵长。
长生国主从药箱里拿出块干净的布,递给陈砚:“擦擦剑吧,等会儿回去,我给你们做些热汤,加了生姜,驱驱寒。”
裂地国主已经迫不及待了:“那赶紧走啊!我闻着味儿了都!”
凌霄国主无奈地摇摇头,却率先往渊顶走去,冰剑在前面开路,融化了石阶上的薄冰。陈砚跟在后面,青萍剑的金芒与圆盘的光流最后交映了一下,他知道,这根脉已经扎稳了,带着无数人的温度,在这片土地下,静静生长。
渊顶的天光正好,暖融融地洒在他们身上,远处传来村民的笑声,混着孩子们追逐的喧闹,像首最动听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