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人群中不知有谁高喊了一声：“哎！小孩！成年了没？”
是坐在方许旁边的男人。
“看样子是高中还没毕业吧？”
有些人喝多了，话也多了起来。
叶高华看着穿一身篮球服的少年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忍不住问了起来。
做律师的其实并没有表面看着那么光鲜亮丽，谁没个压力大的时候？
好不容易聚一次餐还有人请客，那还不肆意潇洒一回？
叶高华这一声不算小，周围小部分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
“今年十一月份就成年了，”坐在何寻岭旁边的少年大大方方地回应，“我已经高考完了，九月份开学就去学校了。”
方许其实是不想搭理这个已经喝醉的人，是因为察觉到何寻岭的目光才老实回答的。
“不是老叶！你是不是喝醉了！这是咱何律的弟弟，一早就介绍过了你还问呢！”
“哦？是吗？”叶高华脸红脖子粗，明显是喝高了。
男人眼神迷离死在思考，仿佛想起来有那么一回事，抬手猛地一拍方许的肩膀，端得一副过来人模样道：“哦！我想起来了！是读法学以后要当律师的对吧！”
“小子，不错！有前途！”叶高华说着就举起酒杯对着方许，“来！跟哥喝一杯，以后哥带着你肯定能让你成为一名出色的律师！”
在方许面前自称哥的人正是之前说知道何寻岭和蒋时卿两人闹掰内幕的男人。
同样身为普通家庭走出来通过自己努力成为律师的人，在他们眼中看来跟他们相似的何寻岭就是他们此生奋斗的目标和榜样。
也与年龄和阅历无关。
是欣赏、羡慕，当然也会有嫉妒。
毕竟有才华，人还长那么好看，有外在有内涵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同时拥有的。
叶高华当然知道他永远都比不上何寻岭，可正是因为人外有人，有了目标人才会永远进步。
也会何律有个弟弟，以后学有所成要是被他带出来了，那他以后就可以说“这是我徒弟方许，何寻岭的弟弟”。
这要是以后说出去岂不是倍有面儿？
虽说叶高华有点喝多了，但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倒是还没忘干净。
说着，他看见少年杯子里是果汁，就又倒了一杯酒往少年面前递。
方许还没什么反应，坐在他旁边的何寻岭倒是先一步把酒接了过去，看了一眼方许见他没有任何不快才偏头看向叶高华。
“我说……你是不是喝的优点太多了？”
“我弟弟都说了他还没成年呢，你还灌他酒？”有些责问的语气，何寻岭仍带着笑意。
明明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着气质温润儒雅的样子，眼睛里明明也带着些许笑意，可那话不知怎么让叶高华莫名一激灵心里有些发怵。
男人察觉到那带着笑意的眼底多少闪过一丝略带警告的冰冷漠然，瞬间酒醒了大半。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喝多了喝多了，我倒是给忘了！那……何律，你看你都接了，要不然你就直接喝了吧？”叶高华说着还微弓着身子一副要敬何寻岭的模样。
有点顺杆往上爬了。
何寻岭倒是没想到叶高华会这样说，那还未放下的酒杯就那样端在手里悬在半空。
他还记得他这副身子不能喝酒。
可他不知道，从前的何寻岭虽然也会参加这种聚餐却从不愿意多待。
听到叶高华说的话，同一桌的人都安静下来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叶高华。
还是丁旭最先反应过来。
“你这浑货！真喝醉了是吧？不知道老何不能喝酒的吗？还在哪里胡说八道！”丁旭没好气地呛了叶高华一句，一把接过何寻岭手里的酒，“嘭”一下放在桌子上。
虽说是啤酒，酒精度数也不算高，但他可清清楚楚记得老何是一点酒都不能沾的。
他从来没有见过老何喝酒，老何自己也说过不喝酒，这都已经成为律所里聚餐的共识了。
就这一杯酒下肚，没准老何能直接躺在这里睡着了！
要说叶高华酒还没醒，他还记得“未成年人不得饮酒”，可要说他酒醒了，那接下来的话可算是有些胆大包天了。
“何律，这你就太不给我们这些同事面子了吧？这么多年了，同事之间聚餐，次次让你喝酒，你次次都拒绝，你这多少有些寒了我们这些兄弟姐妹的心呀！”
男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比女人之间的友谊还奇怪。
几个人坐在一起，每个人买年前摆几个空酒瓶子，几杯酒下肚，大家吧自己的苦水一块倒一倒，互诉衷肠，很快便能成为“两肋插刀”的兄弟。
虽然何寻岭在律所里的风评很好，大家也都喜欢他的专业和态度，可一旦脱离工作，作为朋友相处，何寻岭多多少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总是温和的，有礼的，谦逊的，却也是淡漠的，疏离的。
他死在人群之中乃至中心，可又像是游离在人群之外。
叶高华多多少少是有些酸没比他小几岁，成绩就已经超越过他甚至还到了他难以企及的高度的何寻岭。
毕竟要是没那张脸，谁知道他现在的成绩会怎么样？说不定跟他现在也差不了多少。
可他也是打心眼里佩服的，毕竟能让法律重新修订不是谁都有这个能力的。
他现在就是想让何寻岭能真正地融入他们这个大家庭里。
也有不少或是重拍或是嫉妒何寻岭的人也跟着附和，这就算是把何寻岭架起来了。
丁旭也没想到叶高华敢说出这份言论，盯着已经站起来的人一时忘了反应。
那一直坐在何寻岭对面，眼睁睁看着他一直给方许夹菜的蒋时卿此刻也饶有兴趣地看向叶高华。
他倒是有些佩服他的勇气了。
不过，他此刻倒是更好奇何寻岭会怎么做了。
原本就因为叶高华的一番言论而有些安静的房间内，此刻鸦雀无声。
就连其他桌上的人也察觉到了这边的不对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站着的叶高华身上。
何寻岭薄唇微抿，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一个醉鬼说的话，看似是在劝酒，可那话说的多多少少带着些讽刺的意味。
或许喝醉的叶高华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里多少带着些刻薄，毕竟明明是他早来一年学历都是一样的却没有得到同等待遇，嫉妒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何寻岭轻蹙着眉头，不愿意跟这个人有过多的计较。
那原本愣了神的人此刻也都反应过来。
蒋时卿见何寻岭变了脸色，觉得是他请客，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让场面不那么尴尬。
丁怡和丁旭也都反应过来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尴尬，准备开口缓和一下气氛。
谁知三个人刚要开口，那原本坐在何寻岭身边的少年却端起了那杯经过几人手的酒站起了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不知道这刚来的帅气少年是要干什么。
难不成他要替他哥把这酒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