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允去给老太君请安,坐老太君屋里吃点心许久,未听到老太君提要恢复魏恒尧世子的身份,她默默松了一口气。
魏恒尧不在国公府,她才能安心养胎。
李阿允思忖牢狱的事,斟酌道。
“子安与大理寺卿有点交情,他派人传信给国公府,说魏知弘自尽了,不过魏知弘自尽前发生了一件怪事,大皇子曾派刘尚端酒给他,魏知弘不知为何没接那酒,当晚魏知弘就自尽了。”
李阿允只字不提魏恒尧,却暗示老太君魏恒尧能出去全靠大皇子。
屋外来看老太君的上官涵听到大皇子,下意识抓紧手,悄悄转身离开。
李阿允见老太君沉思没出声,问:“母亲,魏知弘到底姓魏,我要不要叫人接他尸身回来,厚葬他?”
老太君总算开口,“他犯了罪,不必接他回来了。”
话音刚落,族长来找老太君,见李阿允也在哼了一声。
“老太君,恒尧被人冤枉,如今已经出狱,他世子的身份是不是要恢复?毕竟他人也没犯什么错。”
魏恒尧入狱后,老太君叫林嬷嬷示意族长在族谱上划掉魏恒尧世子的身份,从此魏恒尧就不是魏晏的儿子。
族长那时觉得魏恒尧没救了,动作麻利把魏恒尧的名划掉,现在后悔死了。
既然魏恒尧没错,那国公府应该交到魏恒尧手里,他知根知底的魏家人,而不是交给李阿允。
李阿允低头转着佛珠,余光注意着老太君。
老太君叹气,“我已经知晓恒尧出狱,瞧他前往的方向,应该是去了魏家老宅,想来也不愿回国公府,随他去吧。”
族长顿时哑口无言,他也想问问魏恒尧出狱了,为何不回来国公府,跑去破败的魏家老宅做甚?
魏恒尧一心想逃离大理寺,到了魏家老宅才反应过来。
他应该回国公府把他的世子之位争回来。
魏家肯定有很多人支持他,毕竟他能在众多魏家子孙里脱颖而出,过继给魏晏,本就是魏家人一致投选出来的。
车夫见魏恒尧没出马车,又出声提醒道,“魏公子,魏家老宅到了。”
魏恒尧坐在马车上后悔不已,张嘴想叫车夫掉头回都京。
突然回忆起魏知弘的死,魏家人定然会追问他魏知弘的事。
魏恒尧立马怂了。
罢了,他就在魏家老宅避避风头。
等他考得功名,魏家人自会请他回去国公府主持残局。
魏恒尧撩开衣摆下马车,仰头望魏家老宅上的匾额,给人又旧又小气之感。
有一瞬间不愿进门,觉得拉低他的身份,可转念一想,他如今已经不是世子了,顿时垂头丧气。
魏恒尧走向大门,抬手敲门。
里头的人闻声大喊:“来了来了!”
门打开,魏恒尧看到玉娘也在魏家老宅感到很意外。
“你怎会在这?”
玉娘惊愕魏恒尧不但出狱了,而且来魏家老宅,她担心魏恒尧赶她走,卑微低头。
“我本来打算回原来的小院住,但那儿被官府收走了,国公夫人便送我到魏家老宅。”
玉娘说的小院,魏恒尧以前去过。
魏恒尧经过这次的磨难,心性变了。
他扫视安静的老宅,没一个丫鬟小厮,看样子这老宅唯有玉娘一人住着。
玉娘见魏恒尧的眼睛挑剔打量老宅,忐忑不安解释。
“恒尧,我也是刚到老宅住,在我来之前老宅没有人住,门都是锁着的,直到我来了才开门,你若想有丫鬟小厮伺候,我这就去牙婆那儿询问。”
“随你。”
听到魏恒尧难得的好说话,玉娘震惊,登时更加惶恐不安。
魏恒尧只想着眼下不如在国公府,他的生活需要人照顾。
虽然他嫌弃玉娘,但玉娘始终是他母亲,定会无偿的伺候他。
寻常人见他落魄了,对他的照顾也会不上心,玉娘却不会。
接下来的日子,魏恒尧极少说话,玉娘反倒觉得魏恒尧变得更冷,更无情,比魏知弘还可怕。
她尽量避免在魏恒尧面前出现,吃饭也是岔开时间吃。
有时候她跟魏恒尧说话,气都是虚的,偶尔声音还会打颤。
玉娘心里越发的抑郁,身旁没人能说话,于是写信告诉李阿允她这边的情况。
然而她不知道给李阿允的信率先被老太君的人拦截了,信转到老太君手里。
老太君看完信,便拿烛火烧了。
“恒尧出狱的事查得如何?”
林嬷嬷恭敬道,“王路的夫人说那天有个贵人去王家,要她儿子改供词,听她夫君说贵人腰间的令牌是大皇子府的,咱们底下的人拿大皇子的门客画像给她看,她说贵人长得像刘尚。”
老太君无奈叹气。
“看来恒尧真的与大皇子勾结,准备送去魏家老宅的钱和冬衣别送了。”
“是。”林嬷嬷突然想起族长等人,“族长又派人送几个魏家小公子的画像,您看如何处置?”
“全烧了!”
老太君没好气道,“不管阿允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是我儿的骨肉,他们如此着急选世子,完全不把阿允这个国公夫人放眼里。”
老太君揉了揉酸疼的胳膊。
“唉,我老了,兴许活不到明年了,他们这般容不下阿允,将来我死了,阿允不知能不能护我儿的骨肉长大成人。”
林嬷嬷闻言红了眼睛,“老太君,您定能长命百岁。”
“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知道吗?”
老太君摸着女儿绣的手帕,丈夫儿女们都去了,她经历沉重的打击,身体心灵早就千疮百孔。
若不是因为李阿允有孕,她早就随魏晏去了。
“林嬷嬷,磨墨吧,我要写封书信给故人。”
“是。”待林嬷嬷看到书信上的内容,震惊瞪大眸子。
“秘密送出去,切莫叫人察觉。”
“嗯。”
林嬷嬷小心翼翼将书信揣衣襟里,抬脚离开国公府,随后书信经很多人的手,最后送到太后手中。
太后惊讶曾经的闺中密友主动联系她,等她看到书信里的内容,立马坐直腰板。
她的女儿禾安长公主好奇道,“母后,怎么了?”
“我就知道老魏国公曾经留下一支魏家军!当初你兄长未去封地,还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我曾求她帮忙,她却说她是魏家人,不能违背魏家祖训,不让魏家卷入皇权争斗中。”
禾安想了想,猛然惊呼:“母后,那她现在想……”
太后赶紧捂住禾安的嘴,“小声点。”
瞪一眼禾安,随即把书信烧了。
“她恪守本分多年,如今却为了护儿媳孙儿,主动背弃魏家祖训,愿意助我,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既然她赌上一切,我自然也会护下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