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哈利在废弃教室里跟他的模糊守护神以及一只把它当玩具的熊猫斗智斗勇时,霍格沃茨的某些角落,另一些人的心情可就没那么“明亮”了。
魔药办公室位于城堡地下,阴冷、潮湿,空气中常年弥漫着各种药材的古怪气味,完美契合其主人的气质。
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正站在一口咕嘟冒泡的大坩埚前,如同一个黑色的、充满怨气的剪影。
他小心翼翼地往锅里加入研碎的非洲树蛇皮,动作精准得像在进行外科手术。
就在这时,墙上的一幅画像——一个戴着扑粉假发、正在打瞌睡的男巫——突然迷迷糊糊地开口了,仿佛在说梦话。
“哦……那个波特家的小子……在黑魔法防御术老头那儿……学呼神护卫呢……搞得银光闪闪的……”
斯内普搅拌魔药的动作猛地一顿,坩埚里的液体不祥地冒了几个墨绿色的泡泡。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毫无血色的线,黑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哼,”一声冰冷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嗤笑,“卢平……他倒是会教。”
这句话里包含的意味太多了——有不屑,有嘲讽,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酸涩。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了,飘到了很久以前,那个红发绿眸的女孩也曾站在阳光下,努力练习这个咒语,她的守护神……
那一刻的温暖和光芒,与他所处的阴暗地窖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砰!”一声轻微的爆响将他拉回现实。
只见坩埚里原本应该呈现深紫色的药剂,此刻竟然诡异地泛起了粉红色的泡泡,还散发出一股甜腻的、类似于烂玫瑰的味道——显然,他刚才剧烈波动的情绪严重影响了魔药的稳定性。
斯内普的脸色瞬间黑得像锅底,他粗暴地将整锅失败的魔药倒进水池,溅起的水花都带着一股怨气。
失败!因为那个波特小子!还有那个狼人!
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或者说,是某种阴暗的窥探欲)驱使着斯内普。
他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高级幻身咒,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过城堡的走廊,来到了那间废弃的魔法史教室外。
他隐藏在门口的阴影里,如同一条潜伏的毒蛇,冰冷的视线穿透虚幻的伪装,落在教室中央。
他看到了哈利·波特紧闭双眼,一脸专注;看到了他魔杖尖端那团虽然模糊却稳定散发着银光的轮廓;听到了卢平那带着毫不掩饰赞赏的“非常好,哈利!”。
斯内普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又迅速松开。
他那身标志性的黑色长袍,明明没有风,下摆却仿佛被无形的气流吹动,轻微地鼓荡了一下——这是他内心极不平静的表现。
就在这时,那只愚蠢的熊猫!
它居然欢叫着扑向波特的守护神,圆滚滚的身体像个失控的黑白炮弹,笨拙地冲向他隐身的方向。
斯内普不得不极其嫌弃地、以一种与他阴沉气质不符的敏捷,向后滑了一步,才避免了被这只毛茸茸的巨兽撞个正着。
墩墩扑空后坐在地上茫然四顾的样子,更是让斯内普觉得这一切都荒谬透顶!
他看着教室里那“温馨”的教学场面,看着卢平脸上那刺眼的笑容,看着哈利那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带着点小得意的侧脸……
一股混合着嫉妒、怀念、愤怒的复杂情绪在他胸中翻腾。
他再也待不下去,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走廊更深的阴影中。
只留下身后教室里隐约传来的、关于“心神合一”的东方讨论和熊猫不满的哼哼声。
带着一肚子无处发泄的邪火,斯内普决定将注意力转移到更“务实”的方向——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小埃弗里。
或许能从那个倒霉的食死徒嘴里撬出点关于他主人的有价值的情报。
这能让他感觉好受点,也能在邓布利多那里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幻影移形到伦敦,快步穿过那条看似普通的破釜酒吧后墙,进入了熙熙攘攘的圣芒戈。
他熟门熟路地走向五楼——魔咒伤害科,小埃弗里所在的特殊监护病房。
然而,当他推开那扇熟悉的病房门时,里面却是空荡荡的。
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白色的床单冰冷而平整,房间里没有任何个人物品,仿佛从未有人住过。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消毒水和魔药气味。
斯内普的眉头死死皱了起来。
他拦住一个匆匆路过的治疗师,用他那特有的、滑腻而低沉的声音问道:“这间病房的病人呢?”
治疗师被他吓得一哆嗦,看清是谁后,才结结巴巴地回答。
“斯……斯内普教授?埃弗里先生?魔法部今天一早派人来,把他接走了。说是……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进行……呃,‘进一步治疗和询问’。”
“魔法部?谁下的命令?”斯内普的声音更冷了。
“是……是法律执行司的人,带队的是沙克尔先生。”
治疗师说完,就赶紧溜走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斯内普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冻伤。
金斯莱·沙克尔,这位潜伏在魔法部的凤凰社成员,此刻正站在魔法部地下某个不为人知的、施加了重重保密咒的审讯室外。
他看着昏迷中的小埃弗里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特制的病床上,周围是复杂的生命维持魔法仪器和几名他绝对信任的傲罗。
福吉部长和他的亲信们对伏地魔回归的可能性嗤之以鼻,甚至有意压制相关调查。
金斯莱不能再等了。
小埃弗里是眼下最关键的线索,绝不能让他留在圣芒戈,那里人多眼杂,难保消息不会泄露,或者被福吉的人干扰审问。
他必须采取行动,在官方渠道之外,秘密地进行调查。
这次转移,是他绕过福吉,动用自己权限和信任班底的一次冒险。
斯内普阴沉着脸回到了霍格沃茨,回到了他那位于地下的、如同洞穴般的办公室。
扑空的挫败感,加上之前在特训教室目睹的一切,像两团阴郁的火焰在他胸中燃烧。
他需要发泄。
晚上,格兰芬多塔楼的入口画像前,胖夫人正在哼着歌,几个低年级的格兰芬多学生有说有笑地准备爬进洞口。
斯内普如同蝙蝠般悄无声息地出现,黑袍翻滚。
“格兰芬多,”他冰冷的声音响起,如同毒蛇吐信,“扣掉二十分。”
学生们都愣住了,其中一个胆大的茫然问道:
“教授……为什么?”
斯内普的目光扫过他们,最终落在一个正在打哈欠的男孩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弧度。
“理由?你呼吸的声音……太响了,打扰了城堡的宁静。”
说完,他不理会那几个目瞪口呆、敢怒不敢言的学生,转身离去,黑袍在身后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仿佛扣分能让他胸中的郁结稍微舒缓一丝。
回到办公室,他再次站在了坩埚前。
这一次,他选择的药材格外诡异——带刺的荨麻、苦涩的巴波块茎脓水、某种会发出轻微尖叫的蘑菇……
他动作粗暴地处理着材料,将它们狠狠砸进锅里。
熬制出的魔药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浑浊的灰绿色,并且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混合了酸臭和腐败的气味。
这锅药水没有任何实用价值,纯粹是他恶劣心情的具象化产物。
最后,他挥动魔杖,将这锅“情绪废料”清理掉。
办公室重归寂静,只有壁炉里的火焰偶尔发出噼啪声。
他走到一个上了锁的抽屉前,用魔杖轻轻一点,抽屉滑开。
里面没有文件,没有魔药材料,只有一张边缘已经微微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一个有着一头浓密红色长发的女孩,正转过头,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带着些许揶揄的笑容,那双绿色的眼睛明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