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的惩罚如同投入黑湖的巨石,表面的波澜或许会渐渐平息,但深层的暗流却开始涌动。
对刘备·洛夫古德而言,事件之后的霍格沃茨呈现出一种微妙的新常态。
在拉文克劳塔楼,他享受着混合了敬佩、担忧和些许疏离的复杂氛围。
在城堡的其他角落,他接收着来自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钦慕目光,同时也清晰感受到来自斯莱特林方向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敌意。
而这一切,都促使他更深的陷入内心的思考。
夜深人静时,刘备常独坐在窗边,望着星空,内心如同有两个声音在激烈辩论。
一个声音,属于那纵横捭阖、隐忍蛰伏的帝王之魂。
它冷静地分析着利弊:激怒斯内普和斯莱特林是否明智?树敌过多是否会影响他探寻自身穿越之谜的核心目标?拉文克劳的智慧之道,难道不是更应该用在不引人注目的研究和积累上?
它提醒着前世创业维艰时,寄人篱下、忍辱负重的那些岁月,告诫他小不忍则乱大谋。
而另一个声音,则属于那渴望快意恩仇、张扬不羁的游侠之心。
它叫嚣着反抗带来的畅快,享受着智胜对手的优越感,渴望更自由地展现力量,而非永远藏匿在“虚弱一年级生”的伪装之下。
它怀念着鞭打督邮时的决绝,怀念着与关羽张飞纵情豪饮、笑骂由心的日子。
两种心性在他灵魂深处拉锯,让他时而倾向于更深沉的伪装,时而又忍不住想要撕开束缚。
这种矛盾,甚至影响到了他在日常生活中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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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内心的不平静,在一次拉文克劳魁地奇队内对抗训练中,险些酿成“事故”。
训练进行到后半段,队员们都有些疲惫。
刘备骑着他的“彗星260”,心思却飘到了别处,反复思量着近日的种种,尤其是赫敏那探究的眼神和斯内普离去的冰冷背影。
就在这时,一名击球手(或许是太过疲劳,或许是扫帚柄上沾了汗水手滑)击出的游走球,角度和速度都出现了明显的偏差!
那沉重的黑球没有飞向预定的模拟目标,而是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直直射向正在中场附近低速巡航、心神不属的刘备!
“小心!”有队友惊呼。
危险临头!
刘备的思考瞬间中断!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什么帝王心术,什么隐忍伪装,全都被最原始、最本能的身体反应所取代!
那是深植于他灵魂深处的、历经战阵淬炼出的闪避本能!
是于千军万马中感知箭矢来袭的战场直感!
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他的身体已经自动做出了反应!
只见他腰腹猛地发力,身体几乎是平贴着扫帚杆向下骤然一沉,险之又险地让那呼啸的游走球擦着他的头皮飞过!
同时,他的双脚巧妙一勾一扫帚尾,老旧彗星260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但却以一种完全不符合其性能的灵巧,在空中硬生生做了一个连续三个三百六十度的急速横向翻滚,瞬间脱离了游走球的攻击轨迹!
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迅猛如捕食的猎鹰,带着一种近乎野性的、力量与技巧完美结合的美感!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当刘备完成这一系列高难度动作,重新稳住扫帚时,整个训练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队员,包括发出警告的那位,都僵在了半空中,目瞪口呆地看着刘备,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一年级找球手。
那瞬间爆发出的速度、那精准到毫米级的操控、那近乎预知般的危险感知…这根本不是一个骑着老旧彗星的一年级新生能做到的!
甚至许多高年级球员都自问绝无可能做得如此举重若轻、行云流水!
刘备自己也立刻回过神来,心里“咯噔”一声。
演过头了!
他几乎能感觉到背后瞬间聚焦而来的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让身下的扫帚非常“应景”地剧烈晃动起来,仿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所有力气和控制力,他本人也适时地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喘息,脸上露出惊魂未定的后怕表情。
“梅…梅林啊!”他声音带着“颤抖”,紧紧抱住扫帚柄,仿佛生怕掉下去,“刚…刚才那一下…太吓人了…我…我差点就摔下去了!这扫帚…反应也太剧烈了…”
他成功地将那惊艳绝伦的闪避,扭曲成了“惊慌失措下的意外爆发”和“老旧扫帚的失控”。
寂静被打破,队员们纷纷围拢过来。
“梅林在上!刘!你没事吧?”罗杰·戴维斯最先飞过来,脸上还残留着震惊。
“没…没事…”刘备继续“惊魂未定”地喘息,“就是吓了一跳…”
“刚才那动作…”另一个击球手喃喃道,眼神发直,“我从来没见人那样躲游走球…像是…像是扫帚自己活了…”
戴维斯盯着刘备,又看看那匹老旧的“彗星260”,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度兴奋,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那根本不是扫帚的反应…那是他的反应…梅林啊…那是什么动作…”
尽管刘备的补救还算及时,但那一瞬间的惊艳表现,已经像一颗种子,深深植入了所有目睹者的心中。
怀疑和好奇,已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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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队内训练的小插曲只是让刘备感到一丝警惕,那么魔药课上,来自斯内普的“全面施压”,则让他真切感受到了冰冷的恶意。
斯内普似乎将那次走廊事件的失败,全部转化为了对刘备更加严苛、更加刁难的“关注”。
“洛夫古德,”冰冷的声音在阴冷的地下教室里回荡,斯内普如同幽灵般滑到刘备的坩埚前,用长柄银勺舀起一点刚刚熬制好的疥疮药水,“告诉我,你是在试图发明一种新的、毫无用处的颜料吗?”
刘备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教授?”
“颜色偏淡,透明度高出标准零点五度。”斯内普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这意味着药效至少损失百分之十五。一瓶效力不足的疥疮药水,和清水有什么区别?甚至更糟,它会给使用者带来虚假的安全感。重做。因为你的粗心和无能,拉文克劳扣五分。”
周围的同学噤若寒蝉。
明眼人都能看出,那锅药水成色相当不错,绝达不到扣分的程度。
这是赤裸裸的刁难。
刘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清理了坩埚,开始重新称量材料。
帝王的心性让他压下了一瞬间涌起的怒火,但游侠的灵魂却在叫嚣着反抗。
这仅仅是开始。
随后,斯内普又布置了一项几乎不可能单独完成的课堂任务:“鉴于某些同学似乎有‘充裕’的时间在城堡里进行一些‘额外活动’,”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刘备,“那么,也许你们需要更多的实践来填充这些‘宝贵’的时间。洛夫古德,在下课铃响之前,独立完成一份欢欣剂的初步萃取。如果做不到,本周每天晚上都来我的办公室关禁闭。”
欢欣剂是o.w.Ls级别的高难度魔药,其初步萃取过程复杂且耗时,通常需要高年级学生小组合作才能在一节课内完成。
让一个一年级生独立完成,根本是天方夜谭。
教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吸气声。
刘备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是报复,是逼迫。
斯内普想看他手忙脚乱、最终失败求饶的样子。
他没有争辩,只是点了点头:“我会尽力,教授。”
接下来的时间,刘备展现了惊人的专注力和效率。
他仿佛将斯内普的刁难当成了一场必须赢下的战斗。
他的动作快而精准,称量、切割、搅拌、控温…每一步都力求完美,仿佛不是在做魔药,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仪式。
他甚至下意识地运用了某种战场排兵布阵般的统筹思维,将多个步骤巧妙重叠进行,最大限度地压缩时间。
斯内普几次如同蝙蝠般无声地从他身后掠过,用冰冷的、足以让普通学生手抖的语言施加压力:“看来某些人的‘小聪明’在严谨的魔药面前毫无价值…”、“急躁是失败之母,当然,对你来说,失败或许是常态…”、“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清理费尔奇所有储物柜的工具…”
刘备充耳不闻,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眼前的坩埚里。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倔强。
当下课铃响起时,刘备面前的火焰恰好熄灭。
他的坩埚里,盛放着刚好达到标准量的、呈现出完美阳光般金黄色的欢欣剂初步萃取液!
虽然距离完成真正的欢欣剂还有很远,但他确实在不可能的时间内,独立完成了斯内普要求的“初步萃取”!
斯内普站在他的坩埚前,脸色比平时更加阴沉。
他仔细检查了那瓶萃取液,甚至对着光线看了半晌,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指责的瑕疵。
沉默持续了十几秒,地下教室的空气几乎要凝固。
最终,斯内普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冰冷地道:“…勉强及格。看来瞎猫偶尔也能碰上死耗子。”
他没有再看刘备一眼,黑袍一甩,宣布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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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赫敏·格兰杰并没有放弃她的探究。
她对那天晚上刘备看似合理实则充满巧合的解释始终心存疑虑。
尤其是那次训练赛中,刘备瞬间爆发出的、远超常人的反应和能力,更是加深了她的好奇。
她不再局限于魔法史或者标准咒语课本,而是开始频繁出入图书馆的禁书区边缘(在平斯夫人警惕的目光下),以及那些存放着冷门、生僻知识的书架。
她抱回了《全球非典型身体强化术概述》、《东方古武术:气与形的哲学》、《古代战斗冥想与潜能激发》、《罕见魔法生物血脉与人体异常表现关联性猜想》等等一系列听起来就令人头晕目眩的书籍。
她甚至尝试着模仿那天观察到的、刘备在训练中的一个细微的闪避重心移动动作,结果差点从公共休息室柔软的扶手椅上摔下来,引来罗恩毫不客气的嘲笑。
“这根本不科学…也不魔法…”赫敏揉着撞痛的胳膊,对着摊开的、画着各种诡异人体姿势的古籍,苦恼地喃喃自语,“没有魔咒驱动,没有明确的魔力流动…纯粹是肉体的瞬间反应…怎么可能达到那种程度?难道真的是一种失传的…‘古老体操’?”
她越是研究,就越是困惑。
刘备身上那种偶尔闪现的、与魔法体系截然不同的“异常”,像是一个迷人的谜题,吸引着她去解开。
但她所有的理论推导,似乎都无法完美解释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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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里的气氛在悄然变化,暗流涌动。
而伴随着这些或明或暗的波澜,复活节假期,终于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