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宾出口处,我和清辞并肩而立。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真丝衬衫,搭配浅灰色西裤,简洁利落。我则是一身浅亚麻色的休闲西装,既不会显得过于正式,又足够尊重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清哥,舒望的航班准点抵达。”清辞看了眼腕表,声音平静,但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出口通道。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舒望来了。
她只带了一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助理,两人都轻装简行。舒望穿了件淡青色的及膝连衣裙,剪裁得体,衬得她身姿挺拔。长发在脑后松松挽了个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平添了几分温婉。与去年在未名湖畔初遇时相比,她眉宇间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从容气度,但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透着聪慧。
看见我们,舒望脸上绽开笑容,加快脚步走来。
“清辞姐!”她先给了清辞一个拥抱,然后转向我,眼中笑意更深,“清哥,好久不见。”
“一路辛苦。”我微笑着与她握手,能感觉到她手心微凉,应该是机舱冷气所致,“广东天气热,还适应吗?”
“还好,京城这几天也热。”舒望笑道,目光在清辞和我之间流转,“倒是你们,特意来接我,太客气了。”
清辞接过话头:“应该的。车在外面,我们先回星居安顿。”
去停车场的路上,舒望的女助理安静地跟在后面,言行举止训练有素。我注意到她虽然年轻,但步伐稳健,眼神敏锐,显然不是普通的行政助理那么简单。
上车后,清辞自然地与舒望坐在后排,我坐在副驾。车子驶出机场,驶上高速,窗外是岭南典型的夏日景象——茂密的绿植,明晃晃的阳光,以及远处起伏的山峦轮廓。
“清辞姐,你这段时间还好吗?”舒望问道,语气亲昵。
“很好。清源平台很大,能做的事情很多。”清辞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但语气温和,“倒是你,哈佛的申请都办妥了?”
“差不多了,月底出发。”舒望说着,目光不经意间从前排后视镜中与我的视线相遇,她微微一笑,“这次来,除了见见清辞姐和清哥,也是想在出国前,多了解些国内的实际情况。”
“待会儿到家慢慢聊。”清辞拍拍她的手。
车子驶入清源星居,穿过林荫道,最后停在清辞的别墅前。这座别墅位于园区相对静谧的一角,前后都有花园,私密性极好。
“舒望,这段时间你就住我这里。”清辞带着舒望和助理走进别墅,“房间都准备好了,你看看有什么需要调整的。”
舒望环顾四周,客厅布置得雅致舒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远处还能看见星居的人工湖波光粼粼。
“这里真好,清辞姐费心了。”舒望真诚地说。
趁她们上楼安置行李的间隙,我走到别墅外的花园。八月的午后,阳光炙热,园中蝉鸣阵阵。我闭上眼,运转桃花诀,周身气息流转,无形的能量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在别墅四周形成一个透明的安全保护结界。
布完结界,我回到室内时,清辞和舒望已经下楼。舒望换了身舒适的居家服,浅米色的棉麻上衣搭配同色系长裤,看起来更加放松。
“清哥,刚才在外面做什么?”舒望好奇地问。
“检查一下园子的安防系统。”我轻描淡写地带过,“你们聊,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
傍晚时分,顾千羽和刘华准时到来。这是她们第一次与舒望见面,虽然彼此知道身份,但正式会面还是第一次。
晚餐设在别墅的餐厅,长桌上摆着精致的粤菜。清辞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清淡适宜的菜品,既体现岭南特色,又不会过于浓重。
“舒望,欢迎你来清源。”顾千羽作为清源总裁,首先举杯,举止得体,“清辞常提起你,今天终于见面了。”
舒望举杯回敬,笑容得体:“顾总客气了。清源在新盛鼎上市后声名更盛,我一直很关注。”
刘华坐在顾千羽旁边,今天她穿了身浅蓝色的套装,产后恢复得很好,气质更显沉稳:“舒望这次来,正好可以看看我们新成立的战略研究室。清辞说你对公共政策有很深的研究,以后还得多请教。”
“刘总言重了。”舒望谦逊道,“我还在学习阶段,倒是清源这样将商业实践与战略研究结合的模式,让我很感兴趣。”
席间,舒望展现出极高的交际能力。她能自然地与顾千羽讨论宏观经济趋势,又能与刘华深入交流政策分析方法,还不时与清辞聊些姐妹间的私语。气氛融洽而轻松,完全不像初次见面的拘谨。
我静静观察着这一切。舒望的聪慧不仅体现在学术上,更在于她待人接物的分寸感——既不会过于热络显得冒昧,也不会太过冷淡失礼。这种能力,恐怕不是书本上能学来的。
晚餐进行到后半段,话题渐渐转向更轻松的内容。舒望说起去年在未名湖畔与我初遇的情景,语气中带着怀念。
“那时清哥跟我聊了很多关于产业转型的看法,我当时就觉得,这人眼界不一般。”舒望笑着看向我,“没想到清辞姐就在清源,真是缘分。”
清辞淡淡一笑,没有接话,只是轻轻抿了口茶。
顾千羽和刘华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聪明地没有深入这个话题。
饭后,大家移步客厅喝茶。又聊了约半小时,顾千羽和刘华起身告辞。
“舒望,你多住几天,有什么需要随时说。”顾千羽临走前温和地说。
“谢谢顾总,给您添麻烦了。”舒望送到门口。
送走两人后,清辞看向我和舒望:“你们聊吧,我有些文件要处理。”她转向舒望,“书房在二楼,安静。”
舒望点点头,然后看向我:“清哥,去书房坐坐?”
“好。”
清辞的书房整面墙的书柜,落地窗外是夜色中的花园。我们进去后,舒望轻轻关上门。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舒望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星居的点点灯火,背对着我站了一会儿。
“这里真安静,跟京城完全不一样。”她轻声说。
“星居选址时就考虑了环境。”我走到她身边,“喜欢吗?”
“喜欢。”舒望转过身,脸上带着微笑,但那笑容里多了些白天没有的深意,“清哥,我这次来,除了想见见你和清辞姐,也带了些话。”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舒望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父亲让我转达三点。”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第一,他对清源的发展模式表示肯定。尤其是新盛鼎上市后,清源系展现出的产业整合能力和风险控制水平,得到了上面的关注。”
我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第二,”舒望的声音压低了些,“树大招风,注意风险。清源现在的盘子太大,涉及的领域太多,每一步都要走稳。父亲说,商业上的成功固然重要,但更要懂得适时收敛锋芒。”
这话说得很直白,也很实在。我点点头:“请转告,这话我记下了。”
舒望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说出第三点:“第三,为未名湖畔故人留片天地。”
她说这话时,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狡黠,眼神明亮地望着我。不需要解释,我们都明白“故人”指的是谁。
书房里安静了几秒。然后舒望向前走了一步,张开手臂,轻轻拥抱了我。
这个拥抱很轻,很短暂,但充满意味。她抬头看我时,眼中有些许期待,些许紧张,还有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孩特有的羞涩与勇敢。
我没有犹豫,回抱住她,然后低头吻了她的唇。
这个吻温柔而克制,没有持续太久。分开时,舒望脸颊微红,但眼睛更亮了。
“清哥,我要去哈佛两年。”她轻声说,手还搭在我手臂上,“这两年,我会好好学,也会好好想。”
“嗯。”我回答得毫不犹豫,“哈佛是个好平台,好好利用。清源这边,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舒望笑了,那笑容如释重负,又充满喜悦:“那就说定了。这两年,我会常联系你和清辞姐。等我在哈佛站稳脚跟,也许能帮清源搭建些国际学术和政策界的桥梁。”
“不着急。”我抚了抚她的头发,“先专注学业。其他的,慢慢来。”
我们又聊了很久,从国际形势到学术动态,从商业趋势到个人理想。和舒望聊天总是很投缘,她的思维敏捷,视野开阔,但又不会显得咄咄逼人。她能提出尖锐的问题,也能耐心倾听不同的观点。
不知不觉已近深夜。清辞敲门进来,端着一壶新泡的茶和几样点心。
“聊了这么久,不饿吗?”她将托盘放在书桌上,目光在我和舒望之间扫过,神色平静。
舒望有些不好意思:“清辞姐,我们聊得太投入了。”
“正常。”清辞倒了三杯茶,“舒望难得来,多聊聊是应该的。”
三人围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气氛轻松。舒望说起她申请哈佛时的一些趣事,清辞偶尔补充几句她在国外求学的经验。我 mostly 安静听着,偶尔插几句话。
这样的时刻很珍贵。清辞的冷静理性,舒望的聪慧灵动,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在一起时却异常和谐。
喝完茶,舒望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我该去休息了,明天还想参观一下清源总部呢。”她站起身。
“我送你回房间。”清辞也站起来。
舒望走到门口,又回头看我:“清哥,晚安。”
“晚安。”
清辞送舒望回房后,很快回到书房。她关上门,走到我身边坐下。
“聊得怎么样?”她问,语气平静。
“很好。”我握住她的手,“舒望带来了她父亲的几点意见,都很中肯。”
清辞点点头,没有追问具体内容,那是她一贯的风格——知道该知道的事,不过问不该问的。
“舒望是个好女孩,聪明,有抱负,也有分寸。”清辞缓缓说,“她这次来,应该不只是传话那么简单。”
“她想在出国前,确定一些事情。”我承认。
清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靠在我肩上:“这样也好。舒望去哈佛,我在清源,各有各的路。但总归,我们都在你身边。”
这话说得很淡,却重若千钧。我搂住她的肩,没有说什么。
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