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池里的嬉闹声终于停歇，只剩下蒸腾的水汽和轻微的水流声。
“曦儿……”
洛清璃醒了过来，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
此时她抬起头，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温泉池的另一角。
林月瑶。
她一直没有参与她们的打闹。
她独自一人，靠在用玉石砌成的池壁上，与她们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蜷着双腿，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只露出线条优美的香肩和锁骨……
瀑布般的长发被水浸湿，乌黑地贴在雪白的背上，黑白分明，极具视觉冲击力。
还有几缕湿发落在身前，极为恰好地掩住了胸前的风光。
一双修长玉手，正捧着一部平板电脑。
屏幕的光亮，映在她那张总是冰冷淡漠的脸上，神情却不再是平日里的那种冷淡与平静。
洛清璃见状心中一咯噔。
她心中的那点得意和快意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好奇。
她拨开水面，悄无声息地，朝着林月瑶的方向游了过去。
水波被她高挑的身体分开，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林月瑶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靠近，抬起眼眸，那握着平板的手指也下意识地收紧。
一道冰冷且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如同利箭般射了过来。
换做别人，可能就识趣地停下了。
但洛清璃不是别人。
她视若无睹，继续靠近，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不到半臂的距离。
温热的池水在两人之间流动，带起细微的漩涡。
林月瑶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那是一种领地被入侵的本能反应。
但很快，她又慢慢放松了下来，只是周身的气场依旧冷得能掉冰渣子。
洛清璃继续往前，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轻轻地靠在了她身边的池壁上。
两人肩并着肩，手臂在水下几乎快要触碰到一起。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芬芳，随着温热的水汽，钻入洛清璃的鼻腔。
是林月瑶身上的味道。
清冷的，带着点淡淡的沐浴露花香，又混合着她独有的体香。
这味道，让洛清璃的思绪有片刻的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个还是牧浮生的雨夜。
“瑶瑶，你在看什么？”
洛清璃压下心头的异样，低声开口，嗓音因为沾了水汽而显得有些慵懒。
林月瑶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平板，只是用她那清冷平淡的语调吐出几个字。
“我父亲的消息。”
她将平板微微侧过一点，屏幕上的内容展现在洛清璃眼前。
那是一封通过特殊卫星频道加密发送的简讯。
内容不多，但信息量巨大。
【月瑶，新安城中心区域已建立临时基地市，由军方接管，秩序已初步恢复。城墙坚固，物资充沛，可抵御大规模尸潮。速来。】
基地市？
洛清璃的眼睛眯了起来。
她立刻就理解了这个词的含义。
按照她看过的那些末世小说的经典设定，她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就是所谓的“废土”。
混乱，危险，没有秩序，人类如蝼蚁般挣扎求生。
而“基地市”，则是废土上唯一的人类文明火种，是秩序的代名词。
这是一个关键的转折点，为她们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小队，指明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方向。
“他希望我们过去。”林月瑶又补了一句，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洛清璃却从她紧绷的下颌线，看出了她的犹豫。
“你不想去？”洛清璃问。
林月瑶沉默了片刻，终于将目光从平板上移开，看向窗外那片死寂的城市。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一个好地方。”她的嗓音很低，“围墙之内，就一定安全吗？或许，只是一个更大的笼子。”
洛清璃懂了。
林月瑶在担心，或者说，在抗拒。
她的父亲，林氏集团的掌舵人，华国最顶尖的商业巨擘之一。
在外人看来，林月瑶是天之骄女，是父亲的掌上明珠，父女关系和睦。
但洛清璃却隐约能感觉到，那只是表面。
林月瑶的性格太独立，太强势了。
这种性格，往往是诞生于一个极度强势和控制欲极强的家庭环境。
要么认命，要么叛逆。
林月瑶显然是后者。
她的父亲想让她当一个听话的继承人，走他铺好的路，可她偏偏想挣脱束缚，向往着能自己掌控人生的天空。
末世的降临，对她来说或许既是灾难，也是一种……解脱。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活在父亲光环下的人偶公主了。
现在，她已经是一只逃离樊笼，自由且独立的鸟了。
让她重新回到父亲能轻易掌控的“笼子”里，她本能地排斥。
“但外面，越来越危险了。”林月瑶又说，“丧尸在变异，进化，只会越来越强。废土之上，没有真正的安全区。”
她陷入了两难。
洛清璃凑了过去，脑袋几乎要和林月瑶的脑袋贴在一起。
她指着平板上的另一条滚动新闻，那是基地市发布的公开召集令。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洛清璃开口，语气笃定。
“你看这里，”她放大了那条新闻，“基地市正在大规模召集幸存的异能者，似乎想组建专门的应对小队……而且，你看这个。”
她的手指，点在了一串数字上。
“769局。”
“769局也在那里发布了联络点。”
林月瑶美眸微凝。
“这可能是陷阱。”她冷冷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戒备，“把所有不安分的异能者集中起来，方便管控。”
“你连自己的国家都不信了？”
洛清璃轻笑一声，话语里带着几分调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这可是龙国在全国范围内的响应号召。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不信你爸，不信高层，但是你对这些东西，就不感兴趣嘛？”
洛清璃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点开了几个链接。
温泉的热气在她们之间升腾，屏幕的光亮映在两人湿润的脸庞上。
【异能等级划分初步探究】
【各类变异丧尸与诡怪图鉴及弱点分析（V1.0版本）】
【769局关于此次灾变源头的几种猜想】
【“超能团队”的组建】
……
“这些信息和情报，只有在基地市才能接触到。”
洛清璃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激励人心的魅力。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贴到林月瑶身上。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异能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不想知道，要怎么才能变得更强吗？”
“还是说，”洛清璃说着，小手轻抚上林月瑶光滑娇嫩的香肩，指尖带着温泉水的温热，“你不想找个机会，跟其他的异能者较量一下，看看自己究竟是什么水平？”
林月瑶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她没有躲开。
“证明一下，你不是那个只能听从家里安排继承家业的人偶公主，而是能靠自己在这末世里站稳脚跟的林月瑶？”
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在了林月瑶的心坎上。
“我……”
“我只是……”
林月瑶无言以对。
她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洛清璃。
两张惊艳动人的脸庞只有几寸的距离，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眼中的倒影。
这个女人……
明明看起来清冷疏离，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可她总能轻易看穿人心，用最简单的话，挑动你最深处的欲望。
而且……
为什么……
好像对自己这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