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解除后,主控室很安静。苏棠还拿着检测报告,江临川已经走向电梯。他敲了两下腕表,系统界面弹了出来。地下脉冲信号的曲线还在跳,但这时维修终端突然跳出一条新消息:【x-9a左主翼轴承检测异常:微观裂纹扩散过快,结构只剩37%】。
他按下b2层实验室的按钮,边走边说:“林野、苏棠、岑疏影,马上开会。”
三分钟后,投影上显示着主翼连接处的三维图。红色裂痕穿过轴承外圈,看起来很严重。维修组长指着分析图说:“现在的材料撑不住2.5马赫的速度,德国的备件最快也要十八小时才能到。”
“等不了。”林野一拳砸在桌上,“明天十点首飞窗口就关了,再推迟军方就会取消资格。”
江临川打开签到得来的“全材质抗压数据库”,快速翻看各种金属数据,最后停在一个叫【未知高韧性合金】的地方。他闭上眼,想起敦煌戈壁里的那座汉代祭坛——风沙下面埋着青铜齿轮,探照灯下一闪一闪泛着蓝光,扫描结果显示它的密度比现代航空材料还高。
他睁开眼,说:“是玄铁矿,去挖。”
凌晨四点十七分,车队到了祭坛遗址。考古队负责人拦住他们,用手电照江临川的脸:“这里是国家一级保护区域,不能随便挖。”
江临川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铺在车盖上。上面画着地底矿脉的路线,字迹像明代工部的档案。“这是‘天工院’留下的冶金图谱副本,证明这里曾经是古代的战略矿点。”他指着一个符号,“这个标记,和我们找到的齿轮一模一样。”
那人戴上眼镜仔细看,眉头越皱越紧。远处,林野已经开始指挥人卸设备,雪地摩托装上了等离子切割器,刀头闪着淡蓝的光。
“你们只有六小时。”考古队长终于松口,“而且不能破坏地表的文化层。”
“不用动地表。”苏棠打开手里的终端,AI正在分析雷达数据。她放大一段波形,“矿脉在地下十一米,斜着往下,能避开夯土层。”
天刚亮,第一道切口进入岩层。等离子束一点点切开砂岩,碎石被风吹成小旋风。三个小时后,机械臂拖出一块大黑石头。表面有很多小孔,断面反着金属光。
“三百公斤,纯度76%。”苏棠用仪器扫了一下,“含有少量钴、钒和稀土,晶体结构接近单向锻造。”
“够用了。”江临川下令装车,“回基地。”
临时车间设在机库西边。现代机床一碰玄铁就崩刀,屏幕连续跳出“扭矩超限”的警告。苏棠调出《天工开物·火冶篇》的电子笔记,找到一段话:“先用大火打一千次,再泡冰水三秒,然后重新加热,重复九次。”
“按这个做。”江临川把参数输进温控系统,“升温速度每分钟1.2c,降温时用液氮模拟冰水。”
炉子升到1300c,玄铁变得通红。林野戴上手套,用机械臂把它移到锻压台。锤子落下的时候,火星四溅。每次撞击都让机器震动,数据乱跳。
“第七次加热结束。”苏棠看着热成像图,“内部没问题,但最后一次泡完冷水,表面有点裂。”
“慢一点降温。”江临川调小喷嘴流量,“从三秒改成五秒,温度变化不能太快。”
第八次做完,超声波探伤仪扫过表面。屏幕上原本很多红点,现在都没了。林野摘下护目镜:“好了,合格了。”
打磨时用最慢的速度。机械臂每动0.1毫米就停0.3秒,防止发热。最后一道工序完成,新轴承放在检测台上——误差不到0.003毫米,结构完全符合x-9a的要求。
黄昏六点十二分,试飞坪亮起灯。x-9a的左翼被支架抬起,旧轴承正在拆。新轴承吊上去的时候,控制台突然闪红光:【结构错位预警!左翼偏了1.7°】
“测量没错。”技术员反复检查,“可传感器一直在报警。”
江临川接入系统底层,手动关掉无线信号。警报没了,数据恢复正常。“有人偷偷塞了假数据。”他拔掉无线模块,“现在只用硬线连接。”
就在螺栓快要拧紧时,一声脆响传来。
岑疏影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断了,珠子滚了一地。大家蹲下去捡,动作却慢慢停了下来。
十七颗珍珠,在地上排成一条直线,一头指向东南方向的天空。
气象雷达更新画面:一团乌云正快速靠近,速度六十公里每小时,边上已经变成雷暴前的紫红色。
林野坐进驾驶舱,启动测试。仪表一个个亮起,他对讲机里传出声音:“航电正常,动力准备就绪。”
苏棠站在控制台前,新轴承的数据稳定上传。她电脑壁纸上的赛博猫突然抬头,眼睛缩成一条线,前爪抬起,像是看到了什么。
她推了下眼镜,小声说:“这猫……刚才动了。”
江临川站在飞机翅膀下面,左手摸着手表。表背有点烫,秒针轻轻抖。他盯着东南方向,那边的云底已经开始翻腾。
岑疏影捡起最后一颗珍珠,站起来。她没把项链戴回去,只是握在手里,走向江临川。
林野的声音再次响起:“倒计时二十四小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