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信件的头部信息在屏幕上停住了，那种协议特征，和五年前军方内部通信的格式一模一样。江临川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瞳孔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岑疏影已经打开了解密程序，指尖飞快地在虚拟键盘上敲击。三秒后，原始数据被层层剥离，一段奇怪的二进制代码浮现出来。她一句话没说，只是把结果投到了主控台中央的大屏上。
那串代码，竟然和青铜齿轮表面那些刻痕的频率产生了共鸣，像是彼此在回应。
“西北基地。”江临川低声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笃定，“这齿轮……根本不是什么文物。”
就在这时，考古队的初步报告也传了过来。画面里，巨大的青铜齿轮静静地躺在戈壁的沙土下，边缘上的铭文清晰可见——“大明航海司”。碳十四检测显示它确实是明代中期的东西，可金属成分分析却出了问题：里面居然含有现代才掌握的镍钛记忆合金的微量元素。
江临川立刻调出自己签到获得的“地热裂变反应堆”设计图，启动三维对比程序。图纸一层层和齿轮结构重叠比对，误差值不断下降。当最终结果显示为0.0028%的时候，整个主控室都安静了下来。
完全吻合。
他拿出随身带着的机械表，表盘上的指针忽然轻轻颤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江临川皱眉，把表贴在终端感应区校准。数据显示机芯运行没问题，但时间却慢了0.37秒，而且这个差距还在一点点扩大。
“取样本。”他对岑疏影说。
两人并肩走进实验室通道。苏棠之前准备的高敏显影液已经就位。一小片从齿轮边缘切下来的弧形样本被夹住，缓缓沉入透明的液体中。
一开始，液面毫无动静。十秒后，水面泛起细微的涟漪，一道幽蓝色的光痕从底部升起，慢慢勾勒出一片星图的模样。北斗七星的位置被刻意偏移了，最后一颗星指向一组经纬度坐标。江临川输入定位，地图迅速锁定到西北基地地下三百米深处——正是他们计划安装裂变堆的地方。
“这不是地图。”岑疏影压低声音，眼神微闪，“是信号接收点，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等我们找到这里。”
话音刚落，通讯频道突然响起林野的声音：“临川！裂变堆刚刚完成首次满载测试，监测到一段异常脉冲——频率和你们那边齿轮的共振频段完全一致！不是人为编码，更像是……自然释放出来的。”
江临川立刻调出x-9a模块的自动记录。波形图跳了出来，信号由三组序列叠加而成：斐波那契数列按黄金比例递进，同时嵌套着二十八宿的方位角编码，每一段间隔都精准对应古代历法中的“气朔相接”周期。
“它在传递信息。”岑疏影盯着屏幕，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而这这种模式……像是一种唤醒程序。”
这时，江临川手腕上的机械表突然“咔”地响了一声。秒针开始倒着走，速度稳定，怎么调都没用。他试着把表放进屏蔽盒，可指针依旧逆时针转动。更诡异的是，表背上的家族徽章竟然微微发烫，摸上去像刚从高温里拿出来。
“这块表，跟着我重生过一次。”江临川看着倒流的指针，眉头紧锁，“但它现在反应的东西……我不记得。”
岑疏影接过手表，在强光下仔细看背面的徽章。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家族图腾，而是一圈圈极细的同心圆刻痕，排列方式竟和青铜齿轮上的螺旋槽一模一样。
“你签到的时间，是不是总在这个点？”她问。
江临川一顿。他每天签到确实都在清晨六点十七分，那是前世飞行任务的例行检查时间。而此刻，他的表正显示6:17，尽管外面已经是下午四点。
“地点呢？”岑疏影追问，“你第一次在西北基地签到，是不是就在发现齿轮的那个位置？”
江临川闭眼回想。那天直升机降落，他踏出的第一步，正是后来施工队挖出齿轮的原点。
“系统奖励来自‘关键之地’。”他说，“但如果这个地方的关键性，不只是地理上的呢？”
林野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刚才那波信号结束后，裂变堆核心温度自己上升了1.8度，冷却系统没启动。我们查了所有程序，没人下达过升温指令。”
主控台警报灯亮起红光。远程监控画面中，反应堆外壳表面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纹路，和青铜齿轮上的蚀刻如出一辙。
“它醒了。”林野声音低沉，“而且……它知道我们在看。”
江临川迅速接入私人加密通道，下令切断主控线路与智能系统的物理连接，启用独立电源，并派两支应急小组进入地下通道待命。
“不能让它联网。”他对岑疏影说，“不管这是什么，它已经有自主反应的能力了。”
岑疏影点头，随即打开母亲留下的笔记本电脑。她在一份未公开的天体物理笔记里找到一段记录：明代钦天监曾记载“地心铜轮鸣动，夜现北斗引路之象”，并备注：“非人力所铸，恐通古今之隙”。
“他们见过类似的。”她抬头看向江临川，“不止一次。”
江临川盯着屏幕上仍在倒转的机械表，忽然想到一件事：每次他在特定地点签到，系统界面虽然简单，但从不说明来源。奖励凭空出现，仿佛早就安排好了轨道。
如果……那个命运签到系统，不是重生给他的，而是被某种更古老的存在设定好的呢？
他不再犹豫，抓起外套：“去实验室。”
岑疏影紧跟其后，手里提着装有齿轮样本的密封箱。林野留在控制室维持数据链，实时传输裂变堆状态。三人分散在不同位置，却在同一瞬间感觉到脚下传来极其轻微的震动——像是某种庞大的机械，正在地底深处缓缓苏醒。
地下三层实验室门前，金属门还没打开。红外扫描仪闪着绿光，正在进行身份验证。江临川站在门口，机械表贴在掌心，倒流的指针发出细微的嗡鸣。
头顶的警示灯骤然变红。
广播响起冰冷的警告：“警告：核心反应堆进入自激共振模式。”
岑疏影的手按在门禁面板上，目光扫过密封箱里泛着青灰光泽的齿轮碎片。那些刻痕在灯光下似乎微微起伏，像在呼吸。
江临川抬起手腕，表盘玻璃映出他的脸。下一秒，秒针猛地停住，紧接着，以更快的速度继续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