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羽鸡泡沫的破裂,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的连锁反应开始显现。市场短暂的恐慌之后,是更加深远的信用紧缩和信任危机。而最直接的后果,落在了那些在泡沫顶峰时、通过“神圣借贷所”借取巨额神赐币进行投机的狂热者身上。
当彩羽鸡的价格从云端跌落泥潭,变得一文不值时,他们手中的“资产”瞬间蒸发,但欠下的债务却分文未少。
还款日到来。
岩捧着记录借贷的绳结和刻画木板,带着两名由钱贝贝指派的、神情冷峻的护卫(由龙奕煊一丝龙威加持,显得格外威严),来到了第一个破产的投机者——一个名叫“莽”的白水部落前盐商家中。
莽曾经靠着早期囤积食盐赚取了第一桶金,在彩羽鸡狂热中,他抵押了全部盐存货和住所,借入了大笔神赐币,全部投入其中,指望着一夜暴富。如今,他面色灰败地坐在空荡荡的(盐已被作为部分抵押物收走)石屋里,身边只剩下几只无人问津、羽毛黯淡的彩羽鸡。
“莽,根据神圣契约,你的债务已到期。”岩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则力量,他展示着记录板上莽画押的符号,“本息共计一百二十中珠,或等值物资。请偿还。”
莽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偿还?我拿什么偿还?!我的盐没了!我的珠子都没了!全被那些该死的鸡吞了!”他指着角落里那几只鸡,情绪激动。
岩不为所动,只是依照规则陈述后果:“若无法偿还,根据契约,你将失去所抵押的一切,并且……你自身,将成为债主的财产,以劳役抵债,直至债务清偿。”
债主是谁?是发放借贷的“神圣借贷所”,而其背后,是财富神使钱贝贝,以及那位至高无上的天龙之神。
莽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岩,又看看那两名如同石雕般的护卫。成为……奴隶?他曾经是个受人尊敬的商人,如今却要因为还不上那些发光的石头,而沦为最低贱的债务奴隶?
“不!不能这样!”莽绝望地嘶吼,“那是陷阱!是神使的陷阱!”
岩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但依旧坚定地执行着命令:“契约是你自愿签订,无人强迫。规则,亦是神使早已公示。来人,带走。”
护卫上前,不容分说地将瘫软如泥的莽架了起来。他的哭嚎和咒骂引来了不少邻居的围观,人们看着曾经风光无限的莽落得如此下场,脸上充满了恐惧、同情,以及一丝兔死狐悲的寒意。
同一天,另外两名同样因投机彩羽鸡而破产的借贷者,也遭遇了相同的命运。他们被剥夺了剩余的财产,并被带离了原本的居所,送往黑石部落边缘一处新设立的、由岩石垒砌的简陋围栏内——那里,成为了第一批债务奴隶的拘禁地。
他们需要从事最繁重、最肮脏的劳作,比如清理公共区域的垃圾、搬运巨石、挖掘沟渠,以此“偿还”那笔可能永远也还不清的债务。他们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严,成为了新货币体系规则下,第一批血淋淋的祭品。
市场里,再也没有人敢轻易谈论彩羽鸡。投机热潮如同被冰水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沉甸甸的恐惧。人们紧紧攥着自己手中的神赐币,看向借贷所和仓库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与疏离。
“看到了吗?还不上债,就要变成奴隶!”
“以后借钱可得想清楚了……”
“神使的规则……真的好严厉……”
信任,依旧存在,但其中掺杂了无法忽视的畏惧。
钱贝贝通过系统,冷静地记录着这一切。破产者的出现,债务奴隶的产生,是她预料之中,也是她推动规则深化、加剧体系内部张力所必然带来的结果。她能感觉到,系统在汲取着破产者的绝望与旁观者的恐惧,那股能量变得更加……苦涩。
龙奕煊感知着那新设立的债务奴隶围栏方向传来的、混杂着痛苦与麻木的气息,又看了看依旧在平静核算数据的钱贝贝,淡淡道:
“枷锁已铸。”
钱贝贝从系统中抬起头,佛系地回应:“嗯,契约精神,总是需要一点……强制力来保障的。”
只是,这强制力的代价,未免有些沉重。
但为了最终的目标,有些牺牲,似乎不可避免。
破产者的诞生,如同在繁荣的画卷上,泼洒下了第一抹无法忽视的、暗红的颜色。
它在提醒着所有人,这场由神赐币带来的盛宴,并非只有甘醇的美酒,也暗藏着穿肠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