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自觉有必要证明一下自己的人品。
毕竟追求的首要原则,就是不能给被追求者留下坏印象。
于是他慌慌张张开了口:“我不是馋你身子的那种人,你大可放心。”
话刚说出口,江未又觉得说的不对。
他追求白清梧,又不是希望和白清梧进行柏拉图式恋爱。他是希望,可以说是非常希望和白清梧发展更亲密的关系的。
不对不对,刚才说的不对。
江未想要向白清梧解释清楚,张口就是一句:“我是馋你身子的,非常馋。”
饶是清冷淡然如白清梧,在听到他的孟浪发言后,苍白的脸颊上也不禁浮上一抹红云。
她睫毛轻颤,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我知道了,公子不必特意告知。”
完蛋了,越描越黑。
“哎,我不是色狼!我真不是!”
江未挥舞着双手,想要搭上白清梧的肩膀。但是手一落上去,恐怕就坐实了他是个喜欢动手动脚的色狼。
想到这一点,他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嘴唇开开合合半晌,最终却只憋出一句:“我,我就是倾慕于你!”
说罢,他是逃也似的跑回窗边,拿起布条,用力地往缝隙里塞着。就仿佛跟那木头有仇似的,时不时地还用匕首柄敲两下,敲得墙面都在震动。
他倒是想好好干活,借此缓解一下刚刚的尴尬和羞耻,可惜他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事情,注意力根本就不集中。
“哐”一声,匕首柄砸在了大拇指上。
“嘶——”江未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公子,你要紧吗?”
白清梧闻声疾步上前,欲俯身查看他手上的伤。
“不用!没事!”
江未抬起头来,连连摆手拒绝,想让她别靠太近。
然而,他忘了两人此刻的距离。
他这突然一抬头,嘴唇擦着白清梧的额头掠过。
柔软的,带着一丝凉意的肌肤,就仿佛是清晨带着朝露的花瓣,从他的嘴唇上拂过。
血液“轰”地一下全涌上了江未的头顶。
他条件反射般地向后躲去,整个人都贴在了墙面上。
“公子?”白清梧唤了他一声,似乎还欲上前查看。
江未迫切地想要拉开和她距离,双手慌乱地向前一推。
他其实没用什么力气,只是把手平直地伸出去而已。
却见白清梧身子一软,仿佛骤然失了所有力气,软软地跌坐在地上。
也许是因为她身子太薄,太瘦了。又或许是因为她的外衫系得太松,太散了。
总而言之,外衫随着她跌倒的动作,斜斜地滑下去一截,压着那半边的里衣也坠了下去,露出她半个肩膀来。
江未本是想去扶她的,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一眼,只是一眼,就足以叫他慌乱到手足无措。
他慌乱地别过脸去,半跪在白清梧的面前,迟迟不敢伸出手去。
“对不起,我方才不是故意要推你的。”他垂下头来,低声道歉。
沉默了片刻,身边却始终没有动静,只能听见白清梧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不会是摔伤了吧?
这个念头一起,江未心中的担忧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羞窘与慌乱。
他也顾不得什么尴尬了,急忙膝行两步凑近,伸手就想扶住她的肩膀查看:“你没事吧?是不是摔到哪里了?让我看……”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他伸手过去的瞬间,白清梧的身体晃了一下,便整个儿地倒向了他张开的双臂之间。
温香软玉,瞬间满怀。
江未完全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无意识地收拢手臂,将那具柔软的身躯牢牢接住,圈在了自己怀里。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颈窝,略显急促的呼吸拂过他那一小块的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那种战栗不断地扩散着,在他的全身上下荡漾开来,激得他一个哆嗦。
“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江未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手臂僵硬地环着她,既不敢用力,也舍不得松开。
“公子可是在介意那晚,清梧唤你‘顾郎’之事?”
白清梧的声音贴着他的颈窝响起,带着一种委屈巴巴的语调:“清梧虽名声不佳,但此身仍是完璧。并未与他人有过任何逾矩之事,公子不必介意。”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江未给炸了个魂飞魄散。
她怎么会这么想?她怎么能这么想他?
江未呆在那里,一时间成了一块死木头。
112非常不合时宜地上线了。
小光球忽闪忽闪的,有些迟疑:[宿主,女配好像在色诱你?]
“色诱我?”江未呆呆地问出了声。
白清梧听到他突如其来的发问,微微一僵。随即,她缓缓抬起头来。
那双黑眸中水光潋滟,明明是又羞又窘的,却又毫不躲闪地迎上江未震惊的目光。
“公子若是想要这么理解,那便是吧。”她低声道。
喜欢的人,衣衫半褪,躺在他的怀中,亲口承认在色诱他。
恐怕就是圣人面对此情此景,也难以坐怀不乱。
更何况是江未呢?
江未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似乎都奔涌起来了。从四肢百骸窜起,一股脑地往下冲,最终汇聚在了那个难以言说的位置。
江未终于从木头人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心中暗骂自己实在是太过丢人,拼命想要运转内力压制。
然而血气方刚,岂是内力能轻易停止奔流的?
不,血只是会换个地方奔流。
江未猛地抬手捂住鼻子,但已经晚了,鲜红的液体立刻就顺着指缝渗了出来。
血滴落在白清梧的外衫上,被她察觉到。
白清梧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轻轻推开了江未一些,从他怀中抽身坐起。然后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手帕,抬手欲替他擦拭鼻血。
帕子质地柔软,带着一股白清梧身上特有的冷香,钻入江未的鼻腔。
非但不能起到止血的效果,反而像是一记猛药,加速了血的奔涌。
因为膨胀起来了,变化更加明显,叫江未完全无处遁形。
江未一只手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自觉难堪,又伸了另一只手去捂着眼睛,囫囵地将整张脸都遮住了。
他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带着止不住的哽咽:“我不是想用这些微不足道的关怀,来换取你和我发生关系。我不是那种人,我真的不是那种人。”
“公子?”
白清梧微微歪过脑袋去看他,语带困惑:“那公子想要什么?我已经没有别的了。”
江未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毕竟,从白清梧的视角来看,他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登徒子,还下毒威胁了自己。
所以,她刺他也好,捅他也罢。江未都能接受。
这些都不影响他喜欢她,追求她。
如果她能够有所回应,他会很高兴。如果她不想回应,那也没关系的啊。
他不是想要胁迫她的。
她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
为什么要说拿身体来换这种话呢?
泪水从江未的指缝中大颗大颗地滚落,混着血,一片狼藉 。
他哭着,拼命地摇着头:“不对,不对的,这样是不对的,我什么都不要,我不是想向你索求什么。”
白清梧被他的泪水弄得怔住。
她真情实感地困惑着:“可公子不是说倾慕于我吗?不是要我用身体来换解药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