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就见江德铭正对着装满水的铁箱捣鼓。
那个总搞奇葩发明的家伙,此刻正将铁盒浸在水中反复按压红色按钮。
淡蓝色液体随按键喷涌而出。
王卫东扶额:你这又是什么海底黑科技?
江德铭兴奋转身:卫东哥!快看我划时代的伟大发明!
王卫东满脸困惑,江德铭忍不住叹气:卫东哥,你脑子转得快,可就是不学科学知识,这不是糟蹋天赋吗?
再啰嗦,下个月科研经费砍一半!王卫东沉下脸。
江德铭立刻噤声,挤出讨好的笑容。
说吧,又捣鼓出什么了?王卫东到底按捺不住好奇心。
这家伙虽是半吊子科学家,好歹是青华毕业的,说不定真能整出个惊世发明。
江德铭得意洋洋地从水里捞起铁盒子:这叫水下灭火器,装的是气溶胶,能在水里灭火。
国内现有的灭火器都用干粉或二氧化碳,在水里根本不管用。”
气溶胶性质稳定,不溶于水,在水下照样好使。
这发明绝对能轰动世界,说不定还能披红挂彩去领奖!我......
打住!王卫东太阳穴直跳,像看傻子似的盯着他:我就问一句,水里会着火吗?
江德铭瞬间僵住,举着铁盒呆若木鸡。
半晌才讪笑道:水里着不着火跟我的发明没关系。
我是纯粹的科学家!不能被现实束缚思想。”
王卫东扶额长叹:你该不会用我给的经费搞这玩意儿吧?那可是他的血汗钱啊!
哪能啊!江德铭翻个白眼,杨厂长特批了一千块研究经费。”
多少?!王卫东差点跳起来。
全花光了,气溶胶制作工艺可复杂了......
王卫东眼前发黑。
一千块能买五万颗鸡蛋,够五口之家吃三年!这败家玩意儿简直是在犯罪,轻则浪费生命,重则破坏国家建设,等着蹲牛棚吧!
你活腻歪了是吧?研究这种没用的东西!
江德铭吓得腿软:我、我本来想用它灭海底火山......
灭火山?吃饱撑的!
就...觉得好玩......
好玩?我看你是嫌命长!
卫东哥救命啊......
一千块啊!我怎么救!王卫东嘴上骂得凶,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
王卫东手里攥着柴油发动机的图纸,但要想真正造出来,还得靠江德铭这个二手科学家。
别看江德铭整天捣鼓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可他的本事真不小。
这年头想找个这样的帮手,比登天还难。
王卫东可不能让江德铭就这么死了。
他从图纸堆里抽出一张信笺纸,又摸出支钢笔,地拍在桌上:写欠条!
欠条能救命?江德铭哆嗦着问。
吓破胆的江德铭抖着手写下一张一千块的欠条,债主赫然写着王卫东的大名。
他一狠心,咬破大拇指按了个血手印。
卫东哥,钱...江德铭眼巴巴地递过欠条。
想得美!我个开卡车的哪来这么多钱!王卫东麻利地把欠条塞进怀里。
你...你骗我?江德铭差点哭出来。
这世道,人心咋这么复杂!
只见王卫东弯腰从试验台下抄起把羊角锤,对着铁盒子就是一顿猛砸。”
咣当咣当的声响中,铁盒子很快变成了一坨废铁。
你骗我钱还毁我成果!江德铭气得抄起手电钻就要拼命。
......
江德铭气势汹汹扑来,可在王卫东眼里就跟慢动作似的。
他一个转身避开手电钻,反手就把江德铭按在了试验台上。
搞科研哪有不失败的?失败是成功他妈!你见过谁因为找挨处分的?
江德铭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住,眨巴着眼睛琢磨这话的玄机。
半晌才怯生生地问:这...这不是糊弄领导吗?
王卫东暗自叹气。
这年头的人实在太实诚,要是后世的教授都有这觉悟,科研经费能省下一大截。
你想死吗?
简单五个字就让江德铭认了怂,可他还有疑问:那欠条...
想啥呢!王卫东板起脸,犯错不用负责?你月薪八十二,吃住都在厂里,不抽烟不喝酒不搞对象,每月还我六十,十六个月就两清了。
到时候这一千块还给你搞研究,就当将功补过!
江德铭听得连连点头:对对对,不能占公家便宜!
转眼间,王卫东就端起了债主的架子:发动机资料准备了吗?
完全不懂欠债是大爷的江德铭,立马屁颠屁颠从书柜抱出一摞资料:喏,全在这儿了,国内所有民用柴油机的资料。”
王卫东颇感意外,没想到江德铭真把他要的发动机资料搞到手了。
他随手翻阅几下,皱眉问道:怎么只有参数,连张设计图都没有?
江德铭赶紧解释:卫东哥,您不是搞科研的,不知道这类专业资料多难弄。
就这些还是我托了好几个大学同学帮忙才凑齐的。”
王卫东转念一想确实如此,如今国内科研期刊稀少,要不是江德铭帮忙,这些资料他根本弄不到。
他笑了笑:行吧,这些我先带走。
不过你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搞到设计图,实在不行弄个样品也成。”
江德铭搓着手为难地说:那些可都是厂里的机密资料,不好弄啊......
王卫东心领神会,直接掏出一沓钞票:价钱好商量。”
没问题!我明天就回清华找导师。”
江德铭立刻眉开眼笑,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王卫东对江德铭的能力毫不怀疑。
这小子表面憨厚,背景却深不可测。
听说上门说媒的人能从长安街这头排到那头,可他愣是一个都看不上,整天就琢磨着当他的二手科学家。
王卫东收好资料正要离开,又被江德铭叫住。
卫东哥,这是您上次让我研究的小玩意儿。”
江德铭递过来个毛茸茸的东西。
这么快?不会漏电吧?王卫东接过来仔细检查。
虽然江德铭是个老实人,但债主对欠债人总得多留个心眼。
见王卫东满脸怀疑,江德铭委屈道: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科研人员,做这种小玩意简直大材小用。”
王卫东这才把东西揣进怀里,临走丢下一句:月底发工资别忘了还我那六十块钱!
空荡荡的实验室里,江德铭挠着头嘀咕:我怎么就存不下钱呢......
......
当王卫东赶到老仓库时,丁秋楠已经捧着水杯坐在长凳上等候多时。
她白皙的脸庞写满焦急,直到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走来,才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王卫东同志,你又迟到了!
抱歉,实在太忙了。
咱们开始练习吧。”
王卫东粗糙的大手习惯性地扶上丁秋楠纤细的腰肢,丁秋楠也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
老唱片机悠悠转动,两人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闲聊时丁秋楠问起止痛药的事,被王卫东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他早就跟瘦猴打过招呼,就算丁秋楠去问也不会穿帮。
那些药现在还锁在他房间的柜子里,日后自有用处。
下班铃响,两人结束练习道别后各自离去。
王卫东径直去后勤部接娄晓娥。
路过的女工们见他等在门口,都不由放慢脚步投来好奇的目光。
但当娄晓娥款款走来时,她们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今天的娄晓娥格外明艳动人,一袭蓝格衬衫将曼妙身姿勾勒得愈发迷人,让其他姑娘相形见绌。
娄晓娥一改往日干练形象,散落的长发更添几分柔美。
她欢快地奔向王卫东,步伐轻盈似林间小鹿。
四目相对时,两人眼中尽是思念,仿佛分别已久。
并肩走出厂门时,王卫东体贴地想让娄晓娥坐自行车后座。
见周围同事众多,娄晓娥羞红着脸连连摆手。
直到远离轧钢厂,她才小心翼翼地坐上后座。
今天可不许专挑坑洼路走。”
遵命!
王卫东嘴上答应,却故意冲向不远处的小土坑。
哎呀,你真讨厌!
......
两人没直接回四合院,先去了朝阳门菜市场。
昨晚娄晓娥夸口会做小鸡炖蘑菇,王卫东决定亲自检验。
储物空间缺鸡肉,只得现买。
精心挑选肥母鸡后,又购置了蘑菇和粉条。
经过杂货店时,想起娄晓娥遗落的洗漱用品,便添置了新牙具——今早两人共用的情形虽温馨,卫生问题不容忽视。
顺道订制了几身新衣,还有......
一套双人棉被。
选购被褥时,娄晓娥耳根通红,却未出言反对。
大包小包挂满车后座,两人只好推车步行。
所幸路途不远。
院门口遇见刘海中,老头笑脸瞬间凝固。
王卫东不以为意,娄晓娥却忧心忡忡。
待刘海中走远,她轻拽王卫东衣袖:卫东,要不我们先去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