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夕阳的余晖将红龙庙小区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二楼那套属于刘革命和梁如意的一室一厅里,飘出了熟悉的饭菜香。这是他们入住新家后的第一顿正式家庭聚餐,意义非凡。
刘峰、雯子带着悦悦和润宝准时到来,小小的客厅顿时显得热闹而温馨。新沙发、新餐桌,处处透着崭新的气息,但围坐在一起的,还是那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桌上摆着刘革命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粉蒸排骨、红烧鱼、清炒时蔬和一个番茄蛋花汤,都是家常菜,却充满了“家”的仪式感。
大家动起筷子,纷纷夸赞爷爷的手艺。刘峰夹了一块粉蒸排骨,仔细品尝后,却故意皱起了眉头,用一种夸张的、带着玩笑的语气说道:“爸,不是我说您,您这手艺吧,终究还是比不上我妈呀!看这粉蒸排骨,味道是还行,但就是差点火候,没有我妈做得一半的软糯入味。”
这突如其来的“批评”,让正沉浸在儿孙满堂喜悦中的刘革命一下子愣住了,举着筷子,有些手足无措。他向来话少,被儿子这么一说,脸上竟露出一丝难得的窘迫和憨厚,无奈又谦虚地笑了笑,顺着话头承认:“是呀……是比不上你妈做得好。” 他这老实巴交的反应,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话题,就这样被刘峰自然而然地引到了母亲梁如意身上。
刘峰放下筷子,收起玩笑的神色,目光真诚地看向母亲,语气变得温和而郑重:“妈,你看,爸自己也承认了。我看啊,您干脆就别再去那家当保姆了。还是回家来,重新执掌咱们老刘家的厨房大勺吧!这个家,不能没有您的手艺坐镇啊。” 他边说边摸了摸自己的脸,继续玩笑道:“您看,就这几天没吃上您做的饭,我感觉我都瘦了。”
玩笑过后,他的语气更加恳切:“妈,现在咱们两套房子都安顿好了,算是真正在省城站稳脚跟了。我和雯子算了笔账,经济压力没那么大了,完全扛得住。您和我爸辛苦了一辈子,把我们拉扯大,又帮我们带大了悦悦和润宝,现在,真该是你们享享清福的时候了!”
这番话,刘峰和雯子昨晚已经商量好,此刻说出来,情真意切,有理有据。
梁如意听着儿子的话,看着老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又看看眼中充满期盼的儿媳和孙辈,心中百感交集。去做保姆,固然是为了贴补家用,但何尝不是她不想给儿女添负担、想证明自己还有价值的一种方式?如今,儿子儿媳如此体谅,主动提出让她休息,这份孝心,让她眼眶微微发热。
雯子也适时地开口,柔声劝道:“是啊,妈。您回来,我们每天下班就能直接过来吃到您做的热乎饭菜,不知道多幸福。周末您就彻底休息,或者和爸出去逛逛。您把爸和我们都照顾得这么好,现在,也该轮到我们好好孝敬您二老了。”
悦悦也机灵地抱住奶奶的胳膊:“奶奶,您别去别人家干活了嘛,回家给我和弟弟做好吃的!”
小润宝虽然不太明白,但也跟着学舌:“奶奶,回家!做好吃的!”
在儿女体贴的言语和孙辈撒娇的攻势下,梁如意心中那一点点因为“不干活”而产生的失落感瞬间被巨大的暖流冲散。她看了看老伴,刘革命也对她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是同样的释然和赞同。
梁如意深吸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脸上绽放出轻松而幸福的笑容,终于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却异常坚定:“好!听你们的!妈不去了!以后啊,就专门在家,给你们做好吃的,把咱们老刘家的伙食水平,再提上来!”
“太好了!”刘峰和雯子异口同声地笑道。
一顿普通的家常晚餐,因为这个重要的决定,而充满了别样的温情。压在梁如意肩头那份无形的担子,被儿女们用爱和担当轻轻地卸了下来。从明天起,她的战场将从别人的厨房,转回到这个完全属于自己、充满亲情温度的家里。
窗外夜色渐浓,屋内灯火可亲。生活的滋味,仿佛随着梁如意那即将回归的、独一无二的手艺,变得更加醇厚和令人期待。属于这个家的,真正轻松、安享晚年的篇章,从这一刻,正式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