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治安系统轰轰烈烈的开展夜校扫盲运动的时候，汝州煤矿的产量也在逐步攀升。
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采矿工人的需求。
宝，叶，鲁三县为了工人名额也是闹的不可开交。
这可是成为半个城里人的机会。
现金收入的提升会对家庭带来实质性的改变。
按照传统种地模式，一家人终年所得不过勉强糊口。
各种苛捐杂税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大部分还只收现钱，这就导致了乡下银钱紧缺，普通土产根本卖不上价钱。
而采买农具肥料铁锅铁剪都需要现钱。
两相倒差之下，拥有大量银钱储备和信息渠道的地主乡绅就能吃饱其中利差。
想要挣脱困局，要么成为地主，要么成为有稳定现钱收入的城里人。
第一批300人的名额简直就是300户家庭翻身的黄金路。
至于其中的风险，却没有几个人真的在意。
一个月3磅起步的薪水，还管饱饭，这是哪家长工都出不起的好待遇。
按照矿上管事的宣传，只要肯挣命干，一个月5磅，6磅都不算什么难事儿。
就算真的运气不好，死在矿上也能换回来2年的薪水补偿。
最后是宝丰本地占了大头，150人，另外两地基本平分了剩下的150人。
在英吉利顾问的指挥之下，煤矿管理团队在人力逐步到位之后就开始多点开花，齐头并进。
从第一口井出煤，到第10口井动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外围的准备工作也是热火朝天的建设，平整土地，建设厂房，更重要的是新建煤焦厂，这些都需要大量人力物力。
临时性的民夫力工从三五百人，增加到一千人两千人。
这些不需要下井的工人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不光可能随时被遣散，每月工钱也不会超过2磅。
只是每天一顿饱饭算是仅有的福利。
在主矿区到沙河岸边的临时码头还有十几公里的距离，在没有厂区铁路的情况下，还需要骡马大车往来转运。
这样一来，本来颇有优势的成本，直线飙升到让总办舒赞难以忍受的地步。
现在每天不过100吨的量就得30辆骡马车往返数趟，加上两头装卸直接成本60磅有余。
这还是长期雇佣打折后的价格。
看着地图上短短的一小段，却吞噬掉这么恐怖的利润，舒赞眉头就没舒展过。
“炼焦厂那边怎么说？能不能加快进度？”
舒漫公司的来信一封接着一封，现在两地小件物流倒是几乎没什么成本了，反正就是搭顺风船往返。
“鲍尔文先生说要想加快进度，只有增加人手，现在很多设备都堆积在仓库里，他们的工程师只要加钱，倒是不介意加班。”
副手虽然只是个办事员，但也是在舒赞身边充当秘书的。
现在汝煤公司框架刚搭起来，有限的人力自然要充分利用。
这对他们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等公司步入正轨，特别是能出成绩以后，提升职务不过是舒赞打个报告报备一下的事儿。
“那就加，早一天形成炼焦能力，我们的运转成本就能早一天降低。”
“现在从6号井和7号井的情况来看，煤矿下面比我们预想的可能还要乐观。”
煤炭作为工业基本原料，每动一步都会有不少耗费。
如果把一部分运煤在矿区附近就变成运焦，那光运费都会剩下不少钱。
而且，在中都炼化焦炭本身消耗的部分也在消耗运力成本。
按照漫平公司的计划，中都钢铁厂将逐步取消炼焦能力，把炼焦完全交给汝煤炼焦厂。
铁矿石上运成本太高，把炼铁高炉都搬到煤矿旁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罢了。
运力限制，看看那些骡马大车笨拙的样子，舒赞打消了自己过分的联想。
“现在核算的到岸成本有多少了？”
作为非完全独立的煤矿，给钢铁厂的到岸成本就是成败的红线。
“运费装卸这一段儿的成本1磅2角5分每吨，另外还有税费2角5分每吨，还要加上2角每吨的风险空间，总运输成本1磅7角。”
“如果按煤矿正常出矿1磅5角的价格，那到岸成本就是3磅2角。”
“比中都煤价低了1磅8角。”
“这中间几乎没有留任何利润空间。”
“但如果后面航运船队独立的话，恐怕还得留个几角的利润来。”
“能比市面煤价低1块钱，咱们已经算是完成了基本的任务了。”
至于煤矿上1磅5角的盈亏分配，副手没有详细再说。
这个是舒赞这个总办比他还关注的。
按这个1磅5角的宽容价格，汝煤公司现在还是血亏的。
每天100吨，不过150磅收益，这对花钱如流水的当下，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光300个下井工人，每月薪水就得1000磅以上，另外还有技术管理行政人员支出也要近1000磅。
光人力成本就把这些收入吞吃大半，还有更恐怖的杂项固定项支出，非常项支出。
每个月5000磅才能维持各方运转。
这还只是刚开始，后面人员规模会继续扩大，支出成本当然会跟着水涨船高。
“煤焦厂那边你盯紧了，职工招募和培训也不能放松。这一块儿单独列账，从煤矿这边的钱过去要做到有迹可循，漫平总公司那边每个季度都要查账的。”
现在煤焦厂算是合并在煤矿项目上，但账却不太好一块儿算。
煤矿是单纯的原材料开采企业，顶多加个选煤和洗煤的环节，但这并不改变煤炭的基本性质。
而炼焦可以算是煤炭的加工生产环节，炼焦厂属于生产型企业。
如果把账做到一块儿，那挣了钱算谁的？亏了钱又怪谁？
在汝煤管理层殚精竭虑的时候，煤矿产量不负众望的持续攀升。
100吨，200吨，300吨。
随之而来的就是钢铁厂终于摆脱了外购煤炭的依赖。
甚至一部分煤炭堆积在中都钢铁厂的码头上，已经出现只见增加，不见消耗的情况。
汝煤到岸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中都钢铁厂的消耗速度。
这一情况让中都钢铁厂的厂长黄志鸿颇为意外。
自己这边还在苦心孤诣的各种实践操作，没想到关联单位的舒赞已经初步做出了成绩。
汝煤到岸是由中都钢铁厂打包核购，也没有约定具体价格，草台班子似的先运来再说。
在得知汝煤已经完全顶替外采还有剩余时，黄志鸿紧急指令钢铁厂财务生产采购运输多部门核算。
光自己这边算还不行，又上报漫平公司协调商洽定价问题。
于是，在漫平公司居中主持下，不光是钢铁厂和汝煤公司，连陈阳机械厂，未建成的汝煤炼焦厂，紧急成立的中汝航运公司，每家都召集到一块儿，开始为期三天的核对讨论。
为了每一分利益争论不休。
在中都钢铁厂看来，煤矿作为钢铁厂的配套建设，应该以钢铁厂为盈利主体，有主有从的进行核算成本利润。
而在汝煤公司看来，你我都是漫平公司全资子公司，说什么主从？
难道我们不都是从吗？
让我汝煤公司当三级企业？亏你敢想也敢讲！
汝煤炼焦厂的主管在旁边听了嘴角抽了抽，到底是没敢插话。
对于管理层而言，炼焦厂当然也想独立出来，直属于漫平公司。
但现在建厂还是半胯子，日常投入完全被汝煤公司补贴拿捏，实在是没什么底气说什么二级三级的话。
要说，也得等出了成绩才好开口。
至于陈阳机械厂主要诉求却不是煤炭供应价格多少几分几角的事儿。
好不容易和钢铁厂的人坐到一块儿，非得说道说道你们做的都是什么垃圾？
漫平公司指令机械厂配合钢铁厂进行样品实验，这个没什么话可说。
但从开始到现在，除了垃圾还是垃圾，还整天催命似的要机械厂这边赶进度加工，有时候逼急眼了直接能让技工和钢铁厂派驻的数据收集人员干起仗来。
“我们机械厂要求钢铁厂自行负担实验制样费用，既然是分别独立的公司，没有说我们配合干活还得倒贴钱的！”
“对了，中都钢铁厂的技术人员伙食费也没给，这个会后我会让财务和钢铁厂核算。”
正和汝煤公司争论的中都钢铁厂副厂长代表张向阳一脸尴尬。
“这个，这个会下说，会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