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在胸腔里毫无章法地狂跳,撞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不是因为你呢”在反复回荡。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不知羞耻!”
他气急败坏地低吼,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明显的慌乱和羞愤。
眼见宫远徵方寸大乱,上官浅强忍着体内又一波袭来的剧痛,
面上却笑得越发慵懒而妩媚,甚至还带着点无辜:“徵公子怎么脸红了?莫非……害羞了?”
“你闭嘴!”宫远徵彻底待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再留在这里一秒都会窒息。
再也顾不上探究什么体温异常,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转身,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连来时要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房门被他仓皇地带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上官浅才猛地松懈下来,浑身脱力地顺着屏风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
大口喘息着,冷汗淋漓。
半月之蝇的灼痛依旧在体内肆虐,但此刻,危机暂时解除了。
她抬手抹去额角的冷汗,看着宫远徵消失的方向,苍白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混杂着疲惫和讥诮的弧度。
小毒蛇,终究还是太嫩了。
她蜷缩起身体,将滚烫的脸颊贴在冰冷的屏风木框上,感受着那一点点凉意,
【主人!你没事吧?!】117焦急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半月蝇发作这么厉害吗?要不要想办法缓解?】
“没……没事……”上官浅在意识里回答,声音因忍痛而断断续续,
“原主的记忆里……提到过……这半月之蝇……并非致命毒药……更像是一种……淬炼筋骨的蛊毒……忍过去……对功力……大有裨益……”
她蜷缩着身体,感受着那股灼热在体内横冲直撞,带来撕裂般的痛苦,
却也隐隐能感觉到,经脉似乎在某种极限下被强行拓宽,内力也变得更加凝实。
这大概就是“淬炼”的代价与收获。
【可是这也太痛苦了!】117仍是担心。
“痛苦……才好……”上官浅扯出一个虚弱的冷笑,“越痛苦……提升才越大……”
她回想起少年刚才那羞愤交加、落荒而逃的背影,尽管身体依旧如同在炼狱中煎熬,唇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丝极淡的、得逞的弧度。
只是这半月之蝇,当真名不虚传。
她闭上眼,将所有精神集中于对抗体内的灼痛,默默承受着这蜕变前的酷刑。
夜还很长。
熬过半月之蝇发作的那阵蚀骨灼痛后,上官浅确实感觉到丹田内的内力凝实了一丝,经脉也似乎拓宽了些许。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感,仿佛大病初愈,连抬手都觉得费力。
她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唇上不见半分血色。
“怪不得……原主记忆里,宫尚角每次发作,都需要宫远徵那小子寸步不离地守着…这后遗症确实不容小觑…”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这般虚弱,若是仇家寻来,真是毫无还手之力。”
宫唤羽弑父、阴谋败露并被废武功囚禁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早已传遍宫门每个角落,带来了巨大的震撼与余波。
宫门上下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涌动着各种猜测与暗流
宫子羽试炼中途退出,本应废除执刃之位,然雪长老,花长老与新上任的月长老皆破例允许他继续闯关试炼!
宫子羽还未能收拾好心情就被扔回了后山。
上官浅“抱病”了几日,待身体稍稍恢复,便强撑着起来,依旧每日去书房送些汤水点心,只是眉宇间总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轻愁,
见到宫尚角时,更是欲言又止,眼神闪烁,一副心事重重、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一次,两次……宫尚角那般敏锐的人,自然不会忽略她这反常的作态。
这日,上官浅端着一盏炖品进来,放下后却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
而是站在书案旁,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低垂着眼,轻轻叹了口气。
宫尚角从卷宗上抬起眼,目光如炬地落在她身上,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度:“你近日,似乎有心事。”
上官浅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惊到,肩膀微微一颤,抬起头看向宫尚角,眼眶竟瞬间就红了,水光迅速氤氲了那双总是显得温顺柔弱的眸子。
她嘴唇嗫嚅了几下,未语泪先流。
慌忙低下头,用袖子擦拭眼角,肩膀微微抽动,一副脆弱又挣扎的模样。
“宫二先生……”她声音带着哽咽,仿佛鼓足了天大的勇气,才颤声道:“我……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您。”
宫尚角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微微后靠,深邃的黑眸锐利地锁定她,带着审视与探究,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直抵内心:“说。”
上官浅被他看得似乎更加慌乱,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颤声道:“我……我并非大赋城上官家真正的小姐。”
宫尚角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
上官浅仿佛感受不到那迫人的压力,继续哽咽道:“我本是……孤山派的遗孤。”
宫尚角瞳孔骤然一缩,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孤山派?”
“是……”上官浅泣不成声,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悲恸与仇恨,断断续续地诉说,
“当年……孤山派被无锋和点竹的清风派联手灭门……满门上下,只有我……
我当时年幼,被娘亲藏在枯井里,才侥幸逃过一劫……后来,被好心的上官家收养,我便隐姓埋名,只想安稳度日……”
她一边哭诉,一边悄悄观察着宫尚角的反应,见他虽然面色冷峻,但并未立刻呵斥或质疑,便继续道:
“此次来到宫门……我、我听闻……听闻已故的少主宫唤羽……他的母亲,似乎……也是出身孤山派?不知……不知是真是假?”
她问得小心翼翼,眼中充满了希冀与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