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完全的黑暗。
林清婉站在台上,心跳突然加快。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她怕黑。从小就怕,母亲去世那晚停电,她一个人在黑暗中哭了整夜,从此落下了这个毛病。
她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讲台边缘,想找个支撑。手指碰到了麦克风,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大家不要慌!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但微微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应该是临时故障,很快就会恢复。
台下传来骚动声。有人打开手机手电筒,星星点点的光亮起。
就在这时,大屏幕突然亮了——不是正常的投影,而是被黑客控制的画面。
维克多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阴森的笑容在黑暗中格外诡异:林清婉,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慈善就能改变世界?
让我来告诉大家真相吧。他的声音通过音响系统传遍全场,你们眼中的慈善天使,其实是个骗子。
屏幕切换,出现了一些文件和照片。
仁心基金会?不过是她逃税的工具。所谓的援助?大部分钱都进了她自己的口袋。
林清婉深吸一口气。这些都是伪造的,但在黑暗中,在恐慌中,谎言最容易传播。
维克多先生。她对着黑暗说话,声音出奇地冷静,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用事实说话。
她摸出手机,快速操作。三十秒后,大屏幕的画面突然变了。
抱歉劫持你的劫持。苏雨薇的声音响起,老板早就防着你这一手。
新的画面出现了——
仁心基金会五年的完整账目,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清清楚楚。
援建的237家医院,每一家都有GpS定位和实景照片。
8万例免费手术,每个病例都有完整记录,包括术前术后对比。
百万人的药物援助名单,可查可验证。
最震撼的是资金来源——
国际设计大赛奖金:500万美元,全额捐赠。 《清风》系列作品版税:2000万人民币,全额捐赠。 个人投资收益:3亿人民币,全额捐赠。
五年来,林清婉女士个人捐赠总额超过10亿人民币,占她个人收入的80%。
会场安静了。
这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视频连线。
是一个黑人医生,背景是简陋的医院:我是肯尼亚内罗毕第三医院的约翰医生。三年前,林女士资助我们建立了整个儿科病房。
镜头转动,可以看到病房里的孩子们。虽然设备简单,但干净整洁,孩子们的笑容真实动人。
她从来没有要求过回报,甚至不让我们挂她的名字。医生哽咽了,她说,帮助别人不需要被记住。
第二个连线,是个中国农村的老人:俺孙子得了白血病,是仁心基金会出钱治好的。二十万的手术费,一分没要俺们的。
老人举起一个笔记本:这是俺孙子写的日记,每天都写。他说长大了要像林阿姨一样,帮助更多的人。
第三个,第四个...受助者的故事一个接一个。
没有煽情的音乐,没有刻意的渲染,只是最朴实的讲述。
灯光恢复了。
维克多站在原地,脸色惨白。他的阴谋不仅失败了,反而成就了林清婉。
我想问维克多先生一个问题。林清婉走下台,一步步走向他。每走一步,她似乎就更坚定一分。
你的黑凤凰集团,去年盈利300亿美元。请问,你捐了多少?
维克多不说话。
我查过了,是零。林清婉站在他面前,一分钱都没有。
她转向全场:我不是圣人,我也爱钱。我喜欢住好房子,喜欢漂亮衣服,喜欢吃米其林餐厅。
这个坦白让很多人愣住了。
但是,她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这个动作已经成了她的标志,当我看到那些因为贫穷而失去生命的人,当我看到那些明明可以治愈却因为没钱而等死的孩子,我的良心不允许我无动于衷。
所以我给自己定了一个规矩:个人生活支出不超过收入的20%,其余全部用于慈善。
她苦笑:你们知道这有多难吗?我看中一个包,要犹豫很久——不是买不起,而是想到这个钱可以救一个孩子的命。
有一次,我真的很想买一辆跑车。在4S店坐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走了。因为那辆车的钱,可以建一个乡村诊所。
台下有人轻笑,但笑声里带着敬意。
我不完美。林清婉看着维克多,我会嫉妒,会生气,会在深夜因为孤独而哭。我甚至...怕黑。
她指了指刚才的黑暗:刚才停电的时候,我差点腿软。从小就怕黑,到现在都改不了。
但正因为我不完美,我才理解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因为我们都一样,都是在这个不完美的世界里挣扎求生的普通人。
一位年轻医生站起来:林女士,我能问个问题吗?
请说。
您这样做,不觉得亏吗?您完全可以过得更好。
林清婉想了想,突然笑了:你知道什么感觉最好吗?
什么?
是一个快要放弃希望的母亲,抱着治愈的孩子,哭着说谢谢的时候。她的眼眶有些湿润,那一刻,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钱只是工具。如果不能用来创造价值,要它何用?
老教授罗伯特·米勒突然站起来,声音洪亮:我提议,授予林清婉女士本届峰会特别贡献奖!
我附议! 我也附议!
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
维克多想要离开,却发现出口已经被凤凰会的人堵住了。
秦墨轩走上台:维克多先生,警方想请你协助调查一些事情。关于二十年前的一起谋杀案。
维克多挣扎:你们没有证据!
有的。林清婉平静地说,宋雨儿提供的U盘里,有你们所有的犯罪记录。包括...我母亲死亡的真相。
她走到维克多面前,低声说:二十年了,我母亲终于可以安息了。
维克多被带走了。
会场响起了掌声,经久不息。
但林清婉没有停留。她走下台,走向出口。
老板,您去哪?苏雨薇追上来。
林清婉回头,眼中有泪光:去妈妈的墓前。告诉她,我做到了。
我不只是揭露了真相,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变成他们。
她推开门,阳光洒在她身上。
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等她。
是陈锦程。
他手里拿着一束百合花——她母亲最喜欢的花。
我想...陪你一起去。他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