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林清婉被手机震醒。
不是闹铃，是消息提示音——叮叮叮叮，像机关枪一样停不下来。
她迷糊地摸过手机，屏幕上显示：未读消息9999+
什么情况...她揉揉眼睛，点开微信。
出版社编辑深夜三点的消息：清风老师！！！预售破百万了！！！读者都疯了！！！
紧接着是连续二十条语音，她点开第一条，编辑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
老师您知道吗？您的身份曝光后，《逆光而行》直接冲上了畅销榜第一！所有书店都在连夜补货！
她关掉语音，又看到设计圈的群消息。
平时高冷的时尚杂志主编凌晨四点发消息：L，不，林总，巴黎时装周想邀请您做开幕嘉宾！
奢侈品牌创意总监：我们当初错过了与您合作，现在还有机会吗？
某国际品牌cEo：林小姐，请务必考虑我们的合作邀约！
她放下手机，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这就是爆红的感觉吗？
说实话，有点...可怕。
起床洗漱，镜子里的自己顶着鸟窝头，眼睛还肿着。昨晚哭过了——不是伤心，是终于卸下伪装后的情绪释放。
林清婉啊林清婉，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你现在是了。
刷牙的时候，她打开电视。
早间新闻正在播报：继昨日云上集团总裁林清婉公开多重身份后，社会各界反响强烈...
画面切换到街头采访。
一个女白领对着镜头说：她的故事给了我勇气！我也要勇敢追求自己的梦想！
一个大学生激动地说：原来清风是她！我的毕业论文就是分析她的作品！
还有个中年男人：说实话，我以前看不起离婚女人，但她改变了我的看法。
林清婉关掉电视。
太奇怪了，昨天还是普通的自己，今天就成了励志偶像。
手机又响了，是苏雨薇：清婉姐，楼下全是记者，您今天还来公司吗？
来。她想了想，走地下停车场。
可是地下停车场也...
也有记者？
不止记者，还有...还有您的读者。他们拉着横幅，说要当面感谢您。
林清婉愣住了。
感谢她？为什么？
半小时后，她坐在车里，看着地下停车场入口处的人群。
真的有横幅：谢谢清风，让我活下去、林总，你是我们的光、因为你，我相信明天...
有个女孩举着一本破旧的《逆光而行》，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笔记。
有个老人拄着拐杖，手里拿着她的照片。
还有个男人抱着孩子，孩子手里挥舞着手写的感谢信。
清婉姐，要不...我们从后门？司机小心地问。
不。林清婉深吸一口气，停车，我下去。
可是...
他们不是粉丝，是朋友。她推开车门，朋友来了，怎么能躲着？
走出车子的瞬间，人群骚动起来。
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人冲上来，大家都安静地站着，眼神里满是...感激？
那个拿着破旧书的女孩先开口了，声音哽咽：
林老师，三年前，我被全网霸凌，想过自杀。是您书里的话救了我：别人的恶意杀不死你，除非你自己放弃。
老人颤巍巍地走上前：我老伴去世后，我觉得活着没意思了。直到看到您写：爱过的人会变成星星，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守护你。
抱孩子的男人眼眶红了：我失业那年，老婆又查出癌症。您的书陪我度过最黑暗的时期。现在老婆康复了，我也找到新工作了。我就想当面说声谢谢。
一个接一个，他们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林清婉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文字，真的影响了这么多人。
对不起，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知道...我只是写下自己的感受，没想到...
您不用道歉！女孩打断她，您知道吗？昨天看到新闻，知道清风就是您，知道您也经历过那么多痛苦...我们更感动了。
因为这证明，您写的不是鸡汤，是真的从黑暗里爬出来的经验。
林清婉的眼泪掉下来了。
她一直以为，写作只是自己的情绪出口。没想到，那些深夜的文字，成了别人的救命稻草。
这时，人群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让一让，让一让...
是陈母，她费力地挤过人群，脸色憔悴。
现场瞬间安静。
大家都认出了她——那个在离婚现场羞辱林清婉的恶婆婆。
你来干什么？苏雨薇挡在林清婉面前。
陈母没理她，直直地看着林清婉：
我...我看了新闻。
她的声音在颤抖，手里的包掉在地上，她也没去捡。
原来你这么优秀...原来你藏了这么多...
她突然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林清婉快步上前扶住她：阿姨，您这是做什么？
我对不起你！陈母哭了，三年啊，我都对你做了什么？我把珍珠当成鱼目，我...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不，不能就这么过去！陈母抓着她的手，清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毁了你和锦程，是我...
林清婉轻轻挣开她的手：阿姨，不全是您的错。感情的事，谁都说不清。
您先回去吧，锦程需要您。
陈母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林清婉平静的眼神，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捡起包，踉跄地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清婉，锦程他...他让我带句话。他说，他现在在物流公司工作，从底层做起，想重新做人。
他还说，谢谢你的不计前嫌，谢谢你让他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强大。
说完，她消失在人群中。
现场沉默了几秒。
然后，不知谁带头鼓起掌来。
掌声越来越响，回荡在整个停车场。
林清婉站在那里，突然觉得...释然了。
真的释然了。
这时，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的国际号码。
hello, is this ms. Lin？
英文，带着德国口音。
我是。
我是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的...
手机从她手里滑落。
苏雨薇眼疾手快接住：喂？喂？
她听了几句，脸色大变，看向林清婉：
清婉姐...他们说...说您被提名...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诺贝尔文学奖？
那个清风？
不对，等等——
作家清风如果能被提名诺贝尔奖，那意味着她的文学成就远远超出大家的想象。
那她的第四个身份，会不会是...
林清婉捡起手机，手在发抖。
不是激动，是恐慌。
太快了，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昨天她还只是林清婉，今天就成了现象。
我...我需要冷静一下。
她推开人群，跑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看到了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还是那张脸，还是会习惯性推不存在的眼镜。
还是那个会被突如其来的关注吓到的普通女人。
林清婉，她对倒影说，别飘，你还是你。
电梯到达顶楼。
办公室里，一束向日葵安静地开放。
卡片上写着：无论世界怎么变，你还是你。——墨轩
她笑了。
是啊，还是她。
一个会煮糊泡面的林清婉。
一个会在深夜哭泣的林清婉。
一个刚刚被提名诺贝尔奖还在发懵的林清婉。
窗外，太阳照常升起。
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