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阁内,灯火通明,印刷机的轰鸣声如同战场擂鼓。
林墨看着刚刚出炉的《平叛快讯》第一期清样,目光落在了那幅占据半个版面的插画上。
画师阿吉忐忑地站在一旁,搓着手:“林、林姑娘,您看这……成吗?小的以前多是画些……嗯……仕女图或春宫……这打仗的场面,实在有些……”
林墨看着画面上那个虽然只有背影、但身姿挺拔、持剑而立,自有一股睥睨气势的“靖王”,以及周围那些歪七扭八、倒地哀嚎的“叛军”,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虽然笔法略显稚嫩,人物比例也有些失调,但那种“正义英雄横扫魑魅魍魉”的气场,却意外地抓得很准。
“很好!”林墨不吝夸奖,拍了拍阿吉的肩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英雄就要有英雄的伟岸,反派就要有反派的猥琐。阿吉,你抓住了精髓!”
她指着画面对周围的墨韵骨干和文华阁管事讲解:“大家看,这就是视觉传达的力量!文字需要想象,而图画直接冲击眼球。我们要让所有不识字的人,一看这画,就知道谁是好人是英雄,谁是坏蛋是反贼!这比写一万字檄文都管用!”
周东家扶着老花镜,凑近了仔细看,咂咂嘴:“嗯……虽然画工粗糙了些,但这意境……颇合老夫胃口!靖王殿下之风姿,跃然纸上!反观这些叛军,面目可憎,形态狼狈,对比鲜明,好!甚好!”
林墨趁热打铁:“立刻加大印刷量!不仅要随《平叛快讯》发放,还要单独印成大幅招贴,让咱们的人想办法,趁夜贴在京城各处显眼的墙壁、牌坊上!要让齐王的人第二天一睁眼,满城都是靖王殿下的‘英勇形象’和他们的‘鬼祟丑态’!”
命令下达,整个文华阁更加忙碌起来。
刻板、调墨、印刷、晾干……一道道工序有条不紊。
林墨穿梭其间,不时停下来查看印刷质量,或者给疲惫的工匠们鼓劲,甚至亲自挽起袖子,帮忙整理刚印好的号外。
她那明媚的容颜在灯火映照下,虽带倦色,却更显一种专注动人心魄的魅力。
“林姑娘,您去歇会儿吧,这儿有我们盯着呢。”李管事看着林墨眼下的青黑,忍不住劝道。
林墨摇摇头,拿起一张刚印好的、墨迹未干的大幅招贴,看着上面那个熟悉的背影,指尖轻轻拂过,低声道:“他在宫内搏杀,我在宫外岂能安寝?不过是尽我所能,与他并肩而已。”
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周围几个听到的管事和工匠,无不动容,心中对这位准王妃的敬佩又深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外面消息的伙计兴冲冲跑进来:“林姑娘!好消息!咱们的号外和画报一出去,效果太好了!好多百姓围着看,识字的人念给不识字的人听,指着画儿说‘看!这就是靖王殿下!多威风!那些反贼真不是东西!’齐王那边贴的告示,都没人看了,还有人偷偷给撕了!”
林墨精神一振:“继续说!”
“还有还有,”伙计兴奋地比划着,“咱们的人按照您的吩咐,在几个叛军重点巡逻的街口,趁他们换岗的时候,把大幅招贴直接贴在了他们对面的墙上!那些叛军兵士看到画上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气得脸都绿了,想撕又够不着,跳脚骂娘,可搞笑了!”
想象着那画面,文华阁内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声,连日的紧张气氛为之一松。
林墨也笑了,如同冰雪初融,春花绽放:“干得漂亮!告诉他们,注意安全,以骚扰和恶心对方为主,不必硬碰硬。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让叛军从上到下,都感受到压力,让他们知道,他们干的勾当,不得人心!”
幽默与反击并存,这正是林墨的风格。
用这种略带戏谑的方式打击对手士气,往往比正面对抗更有效。
夜色渐深,但文华阁内灯火不熄。
一幅幅“靖王英勇护驾图”和“叛军鬼祟狼狈相”的招贴被卷起,由身手敏捷的暗卫和伙计们带出,如同蒲公英的种子,悄无声息地撒向京城的各个角落。
可以预见,当黎明再次降临,这幅鲜明的对比图,将在京城掀起怎样的舆论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