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野就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给吵醒了。那鸟叫得那叫一个欢实，像是拿着个小喇叭在他耳边喊“起床了起床了，要去打架了”，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想再眯一会儿都不行。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感觉浑身骨头都有点僵——这沙发看着挺软和，睡起来是真硌得慌，腰跟被卡车碾过似的，酸溜溜的疼。
脚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只橘白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露出粉嫩的小舌头，然后用脑袋蹭了蹭林野的脚踝，尖细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喂，大懒虫，该起来准备了，再晚点就赶不上‘约会’了。”
“约个屁会，那是鸿门宴。”林野没好气地在心里回了一句，一边起身一边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再说了，现在才几点？离中午十二点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早准备早安心嘛。”猫跳到地上，抖了抖身上的毛，“我刚才出去看了看，外面天气不错，适合打架……哦不，是适合‘办事’。”
林野：“……” 这猫的用词能不能稍微正经点？
他走到客厅窗边，拉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天已经亮透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区里有几个早起的老人在散步，还有清洁工在扫地，一派祥和的景象，跟他即将要去的那个阴森废弃工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搞得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凭什么别人能安安稳稳过日子，自己就得去跟一群混混拼命？
“醒了？”苏清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脸上没化妆，却比昨晚在晚会上更显清纯，“我做了点早餐，快过来吃吧。”
林野走过去，只见餐桌上摆着煎蛋、牛奶和面包，虽然简单，但看着就很有食欲。他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苏清月笑着递给他一张纸巾，“我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你看。”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背包，“胡椒粉、辣椒粉、面粉，还有防狼喷雾和一把小剪刀——万一通风口被东西挡住了，还能剪开。”
林野看了一眼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心里挺感动的：“辛苦你了。”
“说什么呢，我们是战友啊。”苏清月眨了眨眼，“对了，我刚才给我爸打了个电话，把张超放高利贷的事跟他说了，我爸说他会联系朋友，看看能不能帮帮忙，说不定警察会去工厂附近‘巡逻’呢。”
“真的？”林野眼睛一亮，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有警察在附近，王坤他们就算再嚣张，也得收敛点吧？
“真的，不过我爸说不能保证，毕竟没证据，只能试试。”苏清月说，“我们还是不能太依赖这个，主要还得靠自己。”
“我知道。”林野点点头，他明白，关键时刻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两人吃完早餐，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准备的东西，确认没什么遗漏之后，就准备出发了。临走前，林野把那个装着报纸的信封塞进了口袋，摸起来鼓鼓囊囊的，还真有点像装了钱的样子。
“我们分开走，在工厂附近的公交站汇合。”林野叮嘱道，“你路上小心点，别跟丢了，也别被人发现了。”
“放心吧，我知道。”苏清月拍了拍背包，“那我先走了。”
看着苏清月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林野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看脚边的橘白猫：“你跟我一起去？”
“那当然，本喵可是你的‘首席军师’兼‘向导’，怎么能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猫得意地扬了扬头，“再说了，那工厂里的老鼠我熟，万一有什么情况，它们还能给我报个信。”
林野：“……” 靠老鼠报信？这靠谱吗？
他也没再多说，带着猫就下了楼。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没打车，而是选择了坐公交。一路上，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会儿想象着到了工厂之后会发生什么，一会儿又担心苏清月能不能顺利找到通风口，一会儿甚至还想起了赵胖——不知道那家伙的论文写完了没有。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车里的人不多，大多是上班的和上学的，每个人都面色平静，没人知道他口袋里揣着一个假钱信封，即将要去赴一场凶险的约。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自己活在一个和别人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快到工厂附近的时候，林野提前下了车，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等苏清月。橘白猫则跳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蹲在树枝上四处张望，像个放哨的哨兵。
“怎么样？有什么情况吗？”林野在心里问。
“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猫的声音传来，“工厂门口没人，里面静悄悄的，估计他们都在车间里等着呢。对了，你那个小女朋友来了，在那边的公交站呢。”
林野顺着猫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苏清月背着背包，正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他。他赶紧走过去，拉着她躲到了角落里。
“怎么样？没被人跟着吧？”林野问。
“没有，我很小心的。”苏清月喘了口气，“里面情况怎么样？”
“不清楚，看起来挺安静的。”林野指了指远处那片破旧的厂房，“我们按计划行事，我先进去，你绕到后面找通风口，记住，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被发现了。”
“嗯，你也小心。”苏清月点点头，眼里满是担忧。
林野拍了拍她的肩膀，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废弃工厂走去。越是靠近工厂，周围的环境就越荒凉，路边长满了杂草，风一吹，“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背后偷偷说话，搞得他心里直发毛。
工厂的大门早就锈得不成样子了，歪歪扭扭地挂在门框上，上面还缠着不少蜘蛛网。林野推开门，门轴发出“吱呀——”的一声惨叫，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吓得他赶紧停住了手。
【检测到前方50米处有微弱生命信号，数量约6个，符合目标特征。】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林野心里一紧，果然在里面等着呢。他定了定神，继续往前走，脚步尽量放轻，避免发出太大的声音。
工厂里到处都是废弃的机器和零件，锈迹斑斑，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看起来像是很多年没人来过了。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道光柱，光柱里漂浮着无数的灰尘，像是在跳着诡异的舞蹈。
他按照橘白猫说的，朝着西边那个最大的车间走去。越靠近车间，他就越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虽然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但能听出里面的人不少，而且气氛还挺轻松，像是在聊天打屁。
林野心里暗骂：这群混蛋，把这儿当茶馆了？
他走到车间门口，深吸一口气，故意咳嗽了一声：“有人吗？我来了。”
里面的说话声一下子停了，紧接着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然后车间那扇厚重的铁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露出了王坤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钱带来了？”
“带来了。”林野晃了晃手里的信封。
“进来吧。”王坤把门拉开，让林野走了进去，然后“哐当”一声又把门关上了，还听到了上锁的声音——果然跟橘白猫说的一样，想瓮中捉鳖。
林野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车间很大，里面堆放着很多废弃的钢材和木板，光线很暗，只有几束阳光从高高的窗户照进来。王坤和张超站在中间，旁边还站着五个流里流气的壮汉，一个个都穿着黑色的背心，胳膊上纹着龙啊虎啊的，手里果然拿着钢管、扳手之类的东西，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钱呢？”张超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嚣张的笑容，手里把玩着一根钢管，“小子，没想到你还真敢来，有种。”
“钱在这儿，”林野举起信封，“但我有个条件。”
“条件？”王坤冷笑一声，“你一个阶下囚，还敢跟我们谈条件？识相的就赶紧把钱交出来，然后让我们打断你一条腿，这事就算了了，不然……”他掂了掂手里的扳手，发出“哐当”一声。
“不然怎么样？”林野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着怎么拖延时间，好给苏清月争取机会，“这钱是你们骗来的黑心钱，我本来是想捐给流浪动物救助站的，既然你们想要，也不是不行，但你们得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能干这种骗人的勾当了，不然这钱……你们就别想要了。”他故意把信封往身后藏了藏。
“你他妈找死！”张超被激怒了，举起钢管就要冲上来。
“等等。”王坤拦住了他，眯着小眼睛看着林野，“你说这钱是黑心钱？你有证据吗？我看你就是想找打！”
“证据？”林野笑了笑，“证据就是……你们心里清楚。”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余光扫视着四周，寻找着猫说的那个通风口。很快，他就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上面还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看起来确实很久没人动过了。
“少废话，把钱交出来！”一个壮汉不耐烦地喊道，手里的钢管在地上敲了敲，发出“咚咚”的声音。
“急什么？”林野故意拖延时间，“反正钱就在这儿，你们也跑不了。不如我们聊聊天？比如……张超，你在校外放高利贷的事，要是被学校知道了，会怎么样？”
张超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林野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嘲讽，“还有王坤，你篡改彩票数据，骗了那么多人的钱，要是被警察知道了，估计得蹲几年大牢吧？”
王坤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小子，你调查我们？”
“谈不上调查，就是知道点而已。”林野笑了笑，心里却在想：苏清月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角落里的通风口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外面扒拉什么东西。他心里一喜，来了！
“你看什么呢？”王坤察觉到他的目光，疑惑地问。
“没什么。”林野赶紧收回目光，举起信封，“钱给你们可以，但你们得保证，以后再也不做坏事了。”
“保证你妈！”张超忍无可忍，举起钢管就朝林野冲了过来，速度还挺快，带着一阵风。
林野早有准备，往旁边一躲，险险地避开了这一钢管。钢管“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妈的，还敢躲！”张超骂了一句，又挥着钢管冲了上来。旁边的几个壮汉也围了过来，手里的家伙都举了起来，看样子是想一起上。
林野心里暗骂一声，一边躲闪一边朝着通风口的方向退去。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苏清月能赶紧把那些“好东西”扔进来，不然他今天非得被打成肉酱不可。
他退到通风口附近，能更清楚地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像是苏清月在小声嘀咕着什么，还夹杂着一些摩擦声。
“快啊……”林野在心里默念，同时还要拼命躲闪着张超他们的攻击，累得满头大汗，胳膊还不小心被钢管蹭到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就在这时，通风口的盖子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正是苏清月！她看到里面的情况，吓了一跳，手里的袋子差点掉下去。
“快！扔东西！”林野大喊一声，同时猛地朝着旁边的一个开关扑了过去——他刚才看到那像是控制车间灯的开关。
“啪！”灯灭了。
整个车间一下子陷入了黑暗，只剩下从窗户透进来的一点点微光。
“妈的，灯怎么灭了？”
“那小子呢？”
“别乱摸，小心撞到东西！”
黑暗中传来一阵混乱的叫喊声和碰撞声。
“就是现在！”林野大喊。
苏清月反应也快，赶紧把手里的胡椒粉、辣椒粉和面粉一股脑地往里面扔了进来。白色和红色的粉末在微弱的光线下弥漫开来，像一阵烟雾。
“阿嚏！什么东西？”
“我操，好辣！”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车间里瞬间响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喷嚏声和惨叫声，还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一起，发出“哎哟”的痛呼声，场面混乱得一塌糊涂。
林野趁机朝着通风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喊：“苏清月，快拉我上去！”
他跑到通风口下面，苏清月趴在外面，伸手想拉他。可就在这时，林野突然感觉脚下一滑，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朝着后面倒了下去。
“啊！”他惊呼一声。
黑暗中，他感觉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朝他砸了过来，带着一阵风。
完了！这是林野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