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面具裂开的那道缝里，突然冒出丝丝缕缕的黑烟，跟烧柴禾没烧透似的，带着股呛人的硫磺味，闻着直辣眼睛。张歪嘴刚被烫得甩了手，这会儿又被烟呛得直咳嗽，一边咳一边骂：“他娘的这破面具！刚才还帮咱收拾了狐狸妖，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属驴的还是属猫的，说变就变？”
林野没工夫搭茬，他的注意力全被那阵越来越响的咆哮声勾走了——那声音不像是任何已知的野兽能发出来的，倒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嘶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混杂在一起，听得人五脏六腑都跟着颤，耳朵眼里嗡嗡作响，像是塞了俩蜜蜂窝。
“系统，能测出这玩意儿到底是啥不？”林野攥着银表，指节都发白了。银表刚才放强光耗了不少能量，这会儿屏幕有点暗，跟快没电的手机似的。
【能量不足，解析失败……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波动，疑似“集体意识聚合体”，危险等级：极高】系统的电子音断断续续的，像是信号不良，“建议：立刻远离，此存在非物理攻击可对抗……”
“集体意识聚合体？”林野听得一头雾水，“说人话！是不是很多人的心思凑一块儿成精了？”
【可如此理解……】
“我的娘哎，”老胡在旁边听得真切，吓得尾巴根的毛都炸起来了，跟个蒲公英似的，“人的心思凑一块儿成精？那得多吓人？我三姑姥的心思就够难猜的了，一会儿想让我去摘野枣，一会儿想让我去抓兔子，这要是一堆心思凑一块儿，不得把咱折腾死？”
他这话刚说完，树林深处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呜呜地响，跟哭丧似的。风卷着树叶和泥土，打在人脸上生疼。林野赶紧把苏清月护在身后，又示意张歪嘴看好还在昏迷的苏父。
狂风过后，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树林深处慢慢凝聚起来——说它是影子，它又有点透光；说它是实体，它又飘忽不定。那影子很大，差不多有半棵树那么高，身上缠绕着无数细小的光带，红的、绿的、黄的，跟过年挂的彩灯似的，仔细一看，那些光带居然是一张张模糊的人脸，有哭的，有笑的，有怒的，有怨的，挤在一起，看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这就是面具之主？”苏清月躲在林野身后，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它……它脸上好多人……”
“不是脸上，”林野盯着那影子，后背的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它整个身子都是这些人脸凑起来的……”
那影子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慢慢转过头来——说是头，其实就是一团更浓的光影，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眼睛，有大有小，有圆有扁，齐刷刷地“盯”着他们，看得人头皮发麻。
“找到……你们了……”一个混合了无数声音的嗓音响起，像是有无数人在同时说话，震得人耳膜疼，“我的……面具……回来……”
它说着，伸出一条由光带组成的“胳膊”，朝着掉在地上的青铜面具抓去。那面具像是有感应似的，裂开的缝里冒出更多的黑烟，居然自己往那影子那边“滚”了过去，速度还不慢。
“不能让它拿到面具！”林野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他，这面具一旦被影子拿到，肯定会出大事。他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过去，捡起地上的青铜面具就往回跑。
那影子似乎没想到他会抢面具，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无数光带组成的“胳膊”朝着林野抽了过来，速度快得像鞭子。
“小心！”张歪嘴眼疾手快，一把将林野往旁边拽了拽，光带擦着林野的胳膊抽过去，打在旁边的树上，“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树居然被抽断了，断口处还冒着黑烟。
“好险！”林野吓出一身冷汗，手里的青铜面具烫得厉害，跟揣了个烙铁似的，“这玩意儿咋这么烫？”
“它认主呗！”老胡急道，“你快扔了它！留着烫手，还引火烧身！”
“扔不得，”林野咬着牙，强忍着烫手的疼，“系统说这玩意儿是人心凑成的，怕不是物理攻击，那咱就用它自己的东西对付它！这面具是它的一部分，说不定能管用！”
他说着，举起烫手的青铜面具，朝着那影子喊道：“想要面具？过来拿啊！”
那影子果然被激怒了，更多的光带朝着林野抽过来，这次不光是胳膊，连腿都用上了——它的腿也是光带组成的，一下下跺在地上，震得地面都在颤，像是在打鼓。
林野抱着面具，左躲右闪，好几次都差点被光带抽中。张歪嘴和老胡也没闲着，张歪嘴捡起地上的石头往影子身上扔，老胡则绕到影子后面，想用尾巴绊倒它——当然，这纯属徒劳，影子根本没有实体，石头穿体而过，尾巴也直接从光带里穿了过去。
“没用啊！”张歪嘴急得直跺脚，“这玩意儿跟个幽灵似的，打不着！”
“我来试试这个！”苏清月突然喊道，从包里掏出个小小的十字架——那是她奶奶给她的，说能辟邪。她举起十字架，朝着影子念叨：“上帝保佑……”
没想到，那影子还真的往后退了退，身上的光带闪烁了几下，像是有点害怕。
“管用！”苏清月眼睛一亮，又往前凑了凑。
可那影子很快就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更愤怒的咆哮，一条光带猛地抽向苏清月，速度比刚才快多了。
“小心！”林野想都没想，扑过去把苏清月推开，自己却没躲开，光带结结实实地抽在他背上。
“噗”的一声，林野感觉像是被一块烧红的烙铁烫中了，疼得他眼前发黑，手里的青铜面具也差点掉了。背上的衣服瞬间焦黑，冒出黑烟。
“林野！”苏清月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跑过来扶他。
“没事……”林野咬着牙，强忍着疼，他突然发现，被光带抽中的地方虽然疼，但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光带传到了影子身上——他刚才因为疼痛而生出的愤怒和不甘，似乎被那影子“吸”走了，影子身上的红光变得更亮了。
“我知道了！”林野眼睛一亮，“这玩意儿靠吸食人的情绪活着！你越生气，越害怕，它就越强！”
“那咋办？”老胡急道，“总不能不生气不害怕吧？这玩意儿长得这么吓人，谁能不害怕？”
“试试……平静下来……”林野喘着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发现，随着他的平静，影子身上的光带果然暗了点，攻击的速度也慢了。
张歪嘴和苏清月也学着他的样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老胡虽然还是吓得哆嗦，但也强忍着没喊出声。
那影子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身上的光带开始乱晃，无数人脸发出痛苦的嘶吼，像是在抗议。它尝试着再次发起攻击，可光带变得软绵绵的，抽在树上也只是晃了晃树叶，没再造成破坏。
“管用了！”张歪嘴惊喜地喊道，刚喊完就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了，赶紧捂住嘴，影子身上的红光果然又亮了点。
林野趁机举起手里的青铜面具，朝着影子喊道：“你是人心所化，就该回归人心！别再作祟了！”他一边喊，一边将体内的平静情绪集中起来，灌注到青铜面具里。
青铜面具突然爆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树林。那白光像是有魔力似的，照在影子身上，影子身上的光带开始慢慢消散，那些人脸也一个个变得平静，闭上了眼睛。
影子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却无法抵抗白光的照射，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最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树林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林野松了口气，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背上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手里的青铜面具也恢复了冰凉，裂开的缝里不再冒黑烟，反而透出淡淡的白光。
“结束了？”老胡小心翼翼地问，还不忘往四周看了看，生怕那影子再冒出来。
“好像……结束了……”苏清月扶着林野，眼圈红红的，“你的背……”
林野摆摆手，刚想说话，突然感觉怀里的银表“嗡”地一声响，屏幕亮了起来，上面跳出一行字：【检测到“面具之主”消散，青铜面具能量核心激活，可融合银表，是否融合？】
“融合？”林野愣住了，“融合了有啥用？”
【融合后可掌控“情绪能量”，具体功能未知……】
林野看着手里的青铜面具，又看了看怀里的银表，心里犹豫起来——这面具来历不明，融合了会不会出啥乱子？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地上突然传来一阵“咔嚓”声，只见那青铜面具裂开的缝越来越大，像是要碎了。
“快！它要碎了！”张歪嘴急道。
林野咬了咬牙，不再犹豫：“融合！”
他把青铜面具往银表上一按，面具和银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将几人都笼罩在里面。林野感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流遍全身，背上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光芒散去后，银表还在，青铜面具却不见了，像是真的被银表“吃”了进去。银表的表盘上，多了一个青铜色的面具图案，和之前的缠枝莲图案交相辉映，好看得紧。
林野拿起银表，刚想看看有啥变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还有人喊他的名字。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是……是镇上的人？”苏清月猜测道。
林野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张歪嘴和老胡也赶紧跟上，苏清月则留在原地照看苏父。
走到树林边缘，林野探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几辆军绿色的卡车停在路边，车旁站着几个穿着军装的人，为首的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正朝着他们挥手。
那年轻人看到林野，笑着喊道：“林野同志，我们是来接你们的，关于你太爷爷的事，我们有新的发现……”
林野心里咯噔一下，太爷爷的事？这些当兵的怎么会知道？
他刚想走过去，突然感觉银表烫了一下，表盘上的面具图案闪了闪，像是在警告他什么。
林野停下脚步，看着那些穿着军装的人，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