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星晚解毒反击，赢得比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演武场上，死一般的寂静。数千道目光，汇聚在比武台中央那戏剧性的一幕上。身材魁梧的魏东，以一个屈辱的姿态双膝跪地，脸涨成了猪肝色。而他身后，那个身形纤弱的少女，夜星晚，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只手还虚按在他的肩头，神情平静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古潭。
这算什么？结束了？
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眼中，只是魏东一记凶狠的扫堂腿落空，然后那个叫苏晚的少女如鬼魅般绕到了他身后，轻轻一推一按，战斗就以这种滑稽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这……这……”台下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下巴掉了一地。
“魏师兄他……力竭了？”
“不可能吧！他刚才还猛得像头牛！怎么可能一下就跪了？”
“是苏师妹的身法太快，他自己没站稳？”
议论声如蚊蝇般嗡嗡响起，没人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魏东本人更是又惊又怒。他想站起来，却发现一股诡异的酸麻感从后腰和膝弯处蔓延开来，四肢像灌了铅，根本不听使唤。那只搭在他肩上的手，看似轻柔无力，却像一座山，死死地压住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尊严。
“你……你用了什么妖法？”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愤怒和不解而颤抖。
夜星晚收回手，仿佛掸去了一粒微尘。她没有回答魏东，只是侧过身，对着裁判长老的方向，微微颔首，示意比试可以结束了。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刚才那看似简单的一推一踹，精准地击中了他腰部的“肾俞穴”和膝后的“委中穴”。这是前世她用来惩罚那些不听话的魔将时，最常使用的小手段，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气血不畅，浑身脱力。
更重要的是，在绕到他身后的那一瞬间，她垂下的左手指尖，已经在他那双黑铁拳套的指节处，极其隐蔽地，轻轻刮过。
一层几乎看不见的，灰白色的粉末，沾染在了她的指甲缝里。
腐骨草混合一线蛇涎。剂量不大，但足够了。
“肃静！”裁判长老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飞身落上台，眉头紧锁。他先是看了看瘫软在地、面色极为难看的魏东，又转向神色淡然的夜星晚。
“魏东，你可认输？”长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没有输！”魏东嘶吼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一次软了下去，“是她！是她使了妖法！长老，她有问题！”
这声嘶吼，让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
“输不起就说别人用妖法，真是难看。”
“就是，我们都看着呢，苏师妹连个法术都没用，全程都在躲，怎么用妖法？”
“我看他就是自己用力过猛，脱力了，现在想找个台阶下。”
群众的眼睛，有时候是雪亮的，有时候，也只是看到了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
夜星晚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了一丝委屈和茫然，她对着裁判长老轻轻摇头：“弟子……弟子不知。魏师兄攻势太猛，我只是……躲开后顺势推了他一下……”
这副无辜又受了委屈的模样，完美地印证了台下众人的猜测，也让裁判长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云端雅座之上，凌云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这……这就赢了？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路朝辞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穿过云雾，穿过喧嚣的人群，牢牢锁定在夜星晚的身上。
运气？
不。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一跃，不是普通的跳跃，而是借助对方扫腿的劲风，以最小的消耗完成的滞空。那一次绕后，步法轻盈，悄无声息，是凡俗武学中登峰造极的“踏雪无痕”。那一推一按，更不是什么顺势而为，而是精准无比的穴位打击。
而她那只垂下的手，那一次在拳套上的轻微刮蹭……
路朝辞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他想起了之前从台上飘来的，那股被劲风带起的，极淡的腥甜气味。起初他以为是某种弟子私下佩戴的劣质香料，但现在想来……
他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是毒。
她不仅察觉到了魏东淬在武器上的剧毒，甚至还在所有人，包括他这位帝尊的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地完成了取证。
这份眼力，这份心智，这份临危不乱的胆魄……
路朝-辞端着茶杯的手，指节微微泛白。他发现自己对这个“苏晚”的认知，正在被一次又一次地颠覆。她就像一个被层层迷雾包裹的谜团，每当你以为看清了一角，下一刻，她又会展现出更让你匪夷所思的一面。
就在这时，台上的魏东终于缓过了一口气。那股酸麻感渐渐退去，被无尽的羞辱和怒火所取代。
“贱人！我杀了你！”
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双目赤红，灵力毫无章法地在体表爆开，再次挥舞着他那淬毒的铁拳，不顾一切地朝夜星晚冲了过去。
“住手！”裁判长老厉声喝道，但魏东已经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充耳不闻。
台下惊呼声四起。
夜星晚的反应，却和所有人预想的都不一样。她没有躲，也没有反击，而是像一只被吓坏了的小鹿，脸上血色尽褪，瞳孔放大，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僵在原地，甚至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脚下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
这是一个在生死关头，被吓傻了的少女，最本能的反应。
然而，就在她“踉跄后退”的那一瞬间，在她那只因为“惊慌”而抬起，挡在身前的手上，一根纤细的食指，对着前方，轻轻地，弹了一下。
这个动作，微小到了极致。就像弹去一粒不存在的灰尘。
没有人注意到。
除了路朝辞。
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缩成了针尖。
一股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灰白色粉末，从夜星晚的指尖飞出，混在被魏东拳风搅动的气流里，悄无声息地，迎向了他那张因怒吼而大张着嘴的脸。
魏东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像被人施了定身术，猛地停在了距离夜星晚不到三尺的地方。
他脸上的表情，从狰狞的愤怒，迅速转为惊愕，然后是痛苦。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徒劳地抓向自己的喉咙，仿佛那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紧接着，一种诡异的紫灰色，从他的脖颈处开始，如同墨汁滴入清水，飞快地向上蔓延，转眼间就布满了他的整张脸。
“呃……呃……”
他双眼暴突，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拳头上的黑铁拳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体内的灵力彻底失控，像无数把小刀子，在他的经脉里疯狂乱窜。
“扑通！”
在全场再次陷入的死寂中，魏东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还在不停地痉挛，口中吐出白沫。
这兔起鹘落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懵了。
裁判长老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身形一闪，出现在魏东身边，手指搭上他的手腕，脸色瞬间大变。
“是毒！他中毒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长老立刻蹲下身，捡起地上那只黑铁拳套，凑到鼻尖闻了一下，随即脸色铁青。他又检查了一下魏东的状况，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这时，仿佛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夜星晚，脸色苍白，指着地上的魏东，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说：
“他……他怎么了？刚才……我闻到他拳头上有一股好奇怪的味道……我好怕……”
她一边说，一边还惊魂未定地拍着自己的胸口，那副劫后余生、心有余悸的模样，真实得找不出一丝破绽。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真相大白！
不是苏晚用了什么妖法，而是这个魏东，心思歹毒，在武器上淬了毒，想要暗害同门！结果不知为何，他自己反而中毒了！
“卑鄙！太卑鄙了！”
“自己下毒，自己中毒，这叫什么？天道好轮回啊！”
“我就说苏师妹是气运之女！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想害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那个“天命论”弟子激动得满脸通红，仿佛自己的理论得到了神启般的验证。
裁判长老站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魏东，又看了一眼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夜星晚，最后高声宣布：
“外门弟子魏东，违背宗门大比规则，使用阴毒手段，意图残害同门！现废除其比试资格，押入执法堂，听候发落！”
“本场比试，苏晚胜！”
短暂的寂静后，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和掌声。这一次，不再是看热闹，而是发自内心地为一个以弱胜强、戳破阴谋的“受害者”喝彩。
夜星晚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对着裁判长老和看台方向，怯生生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缓步走下比武台。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没人看到，她那双还带着“泪痕”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属于魔尊的嘲弄。
跟她玩毒？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阎王殿里卖生死簿。
裁判长老命人将魏东抬下去，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夜星晚的背影上。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魏东自己中毒，未免也太巧合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黑铁拳套，眼神变得深邃而凝重。
而在最高处的云端雅座，自始至终，都一片寂静。
凌云张大了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路朝辞静静地坐着，面无表情，但那双幽深的眼眸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看到了。
在所有人眼中那惊慌失措的踉跄，在他眼中，却是计算到极致的距离。
在所有人眼中那无意识的抬手，在他眼中，却是精准无误的角度。
在所有人眼中那微不足道的一弹，在他眼中，却是一场决定胜负的，无声的反击。
她，苏晚。
一个灵根普通、修为低微的外门弟子。
在被禁魔的状态下，面对一个比她强大、且用了剧毒的对手，她不仅赢了，还赢得如此……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她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包括他。她让他，让她所有的敌人，让她所有的观众，都看到了她想让他们看到的一幕戏。
路朝辞缓缓端起面前早已冰凉的茶，饮了一口。
一股寒意，从喉间，一直凉到了心底。
他忽然觉得，自己过去十几年，乃至上百年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在这个下午，被这个名叫苏晚的少女，彻底击碎了。
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