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幽阁”的合作如火如荼地展开,革新司的小金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盈起来。有了钱,腰杆子就硬,连欧冶大师申请购买那些以前只敢看一眼的稀有材料时,钟小妹批条子的手都不再颤抖了。
然而,顾满并未沉溺于这短暂的商业成功。他清楚,恽城王及其党羽绝不可能坐视他不断壮大。商税司的刁难只是开胃小菜,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想要在这场越来越深的漩涡中站稳脚跟,甚至占据主动,他需要更强大的盟友,或者……更独特的筹码。
这一日,他处理完司务,信步来到后院。孟婆正挽着袖子,在她那片扩大了数倍的药圃里忙碌,牛结实则吭哧吭哧地在一旁帮忙搬运沉重的灵土。看着牛结实那日益凝实、甚至隐隐透出一丝金属光泽的魂体,顾满心中微微一动。
“孟婆,老牛最近恢复得如何?”
孟婆直起身,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欣慰:“魂体根基已稳固,记忆碎片仍在缓慢整合,但灵智恢复远超预期。尤其奇怪的是,他魂体中似乎融入了一丝……极其精纯的庚金之气,对寂灭力量有着天然的抗性,甚至隐隐能吸收转化部分寂灭气息为己用。”
庚金之气?吸收寂灭气息?
顾满心中剧震!他想起了牛结实苏醒时,手中紧握的那柄残破巨斧,以及欧冶大师曾嘀咕过那斧头材质不凡。难道老牛生前的身份,与这庚金之气,与对抗寂灭有关?
他不动声色,又去找欧冶大师求证。
欧冶大师正对着一块从北境带回来的、沾染了浓郁寂灭气息的矿石样本发愁,听到顾满询问,立刻来了精神:“你也发现了?老夫早就觉得这傻大个不一般!他那斧头碎片,材质绝非地府常见之物,倒像是……上古时期,某位大能征战域外、斩灭邪魔的神兵残片!那丝庚金之气,至刚至阳,正是寂灭这类阴腐力量的克星!老牛魂体能融合此气,简直是造化!”
上古神兵残片?寂灭力量的克星?
这几个词在顾满脑中炸开,瞬间串联起许多信息。北境寂灭之劫、怨骨林、万怨魂核、恽城王的阴谋……难道老牛,或者说他代表的力量,是破局的关键之一?
他立刻下令,关于牛结实的特殊之处,列为革新司最高机密,严禁外泄。
同时,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型。恽城王的势力盘根错节,硬碰硬非上策。但若能找到其命门,或许能四两拨千斤。而牛结实身上这丝“庚金之气”和对抗寂灭的特性,可能就是一把钥匙。
就在顾满暗中筹划之际,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客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革新司后院。
那是一个身着朴素灰袍的老僧,面容慈和,眼神却深邃如海,周身散发着一种宁静祥和、却又浩瀚无边的气息。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整个后院的花草树木、乃至幽冥气息都融为一体。
顾满心中凛然,他从未见过此人,但对方给他的感觉,竟丝毫不亚于面对秦广王之时!
“阿弥陀佛。”老僧双手合十,微微颔首,“老衲地藏,不请自来,叨扰顾施主了。”
地藏王菩萨!
顾满心头巨震,连忙躬身行礼:“卑职顾满,参见菩萨!不知菩萨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他心中念头急转,这位镇守地狱、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幽冥教主,为何会突然亲临他这个小小的革新司?
地藏王菩萨微微一笑,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顾施主不必多礼。老衲今日前来,是为一缘,亦为一劫。”
他目光转向正在药圃里笨拙地帮孟婆浇水的牛结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与了然。
“这位牛施主,身负前缘,魂寄金刚,乃破局之关键,亦是被觊觎之根源。”
顾满心中一紧,果然是为了老牛而来!
“菩萨明鉴。不知……是何前缘?又被何人觊觎?”
地藏王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缓缓道:“上古有战神,执庚金斧钺,镇守边荒,斩灭侵扰此界之邪秽。终力战而殁,神兵破碎,一缕不灭战魂裹挟核心碎片坠入幽冥,历劫轮回,浑噩至今。”
顾满瞬间明了!老牛的前身,竟是那位上古战神!而那丝庚金之气和对抗寂灭的特性,正是源自于此!
“恽城王汲汲营营,培育‘万怨魂核’,其所图非小。然怨念阴腐之力,至阴至邪,欲将其掌控乃至超越,必要寻一至阳至刚之物为引,调和阴阳,方能功成。牛施主体内这一缕本源庚金之气,正是他梦寐以求之物!”
地藏王菩萨的声音依旧平和,却让顾满感到一股寒意。原来恽城王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牛结实,不仅仅是为了灭口,更是要抽取他体内这丝战神本源,作为掌控万怨魂核的关键“药引”!
“请菩萨指点迷津!”顾满深深一拜。面对这等涉及上古秘辛和阎罗野心的棋局,他深知自己的力量远远不够。
地藏王菩萨伸手虚扶,一股柔和的力量将顾满托起。
“菩萨低眉,慈悲六道;金刚怒目,降伏四魔。”地藏王缓缓道,“老衲碍于宏愿与规则,不得直接介入十殿纷争。然顾施主以革新之名,行破旧立新之事,暗合天道运转之机。此乃你的机缘,亦是你的劫数。”
他目光再次落在牛结实身上:“护持此子,助其觉醒,不仅是救他,亦是破恽城王野心的关键。然此事千难万险,步步杀机。顾施主,你好自为之。”
说完,地藏王菩萨的身影如同水中倒影,缓缓变淡,最终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后院中残留的那一丝宁静祥和的气息,证明着方才并非幻觉。
顾满站在原地,心潮澎湃。地藏王菩萨的亲自现身和点拨,无疑证实了他之前的许多猜测,也指明了方向。压力如山,却也让他看到了更清晰的路径。
护住老牛,助他觉醒,利用其庚金之气对抗恽城王的万怨魂核!
但这谈何容易?恽城王及其党羽必然不会放弃,而老牛自身的觉醒更是渺茫难测。
他回到前厅,将地藏王菩萨现身之事(隐去了具体对话内容)告知了几位核心成员,只强调牛结实至关重要,必须严加保护,并设法助其恢复。
众人闻言,皆是震惊不已,随即感到了沉甸甸的责任。
阿飘拍着胸脯保证:“老板放心!以后老牛就是我亲哥!我吃喝拉撒……啊不,我走哪儿都带着他!”(牛结实憨厚地挠头:“飘姐……好。”)
欧冶大师眼神狂热:“上古战神?怪不得!老夫定要研制出能激发他潜能的法器!”
沈青舟和钟小妹也表示会调动一切资源,确保牛结实的安全和唤醒计划。
顾满看着群情激昂的众人,深吸一口气。
地藏王菩萨给了他指引,也给了他压力。前路更加清晰,却也更加凶险。
但他别无选择。
“从今日起,”顾满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牛结实的安危与觉醒,列为革新司第一要务!所有资源,优先倾斜!所有计划,围绕此展开!”
“菩萨低眉,自有其慈悲。而我们……”顾满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该让有些人,见识一下金刚怒目了!”
革新司的灯火,在这个夜晚,似乎燃烧得格外明亮。一场围绕着上古战神转世之身、关乎地府未来格局的暗战,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