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橙泽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脸上挂着符合“赵三省”身份的、带着几分技术专家特有的谦逊和见到大人物的谨慎笑容。
“诺夫先生，下午好。” 他的声音温和有礼。
诺夫闻声抬起头，那双深陷的、如同西伯利亚冻原般冰蓝色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路橙泽。他放下糖罐，脸上也浮现出职业化的笑容，带着白星官员特有的那种既热情又疏离的气质。
“3a coю3!(脖子右拧）（为了联盟！）”诺夫用清晰但带着浓重口音的苏语（白星联盟官方语言之一，类似俄语）说出了这句极具时代特色的口号，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随即，他无缝切换成流利但同样略带口音的汉语，热情地伸出手：
“赵先生！下午好！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快请坐！”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那句口号只是老朋友间一个亲切的问候。
路橙泽（赵三省）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惊讶和一丝被这种“独特”问候方式逗乐的意味，他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诺夫先生真是……热情洋溢！看来您对联盟的感情深厚，连打招呼都这么有特色。” 他巧妙地避开了直接翻译那句苏语，将其归为一种“特色问候”，同时坐了下来。
诺夫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带着北方人特有的豪爽感：“让赵先生见笑了！这是我们老一代人的习惯，看到优秀的同志，忍不住就想用最亲切的方式表达敬意！就像看到您设计的G3-x，那种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侍者为路橙泽上咖啡。
路橙泽（赵三省）心中冷笑：“同志”？这称呼套得可真快。 面上却保持着得体的谦逊：“您过奖了，诺夫先生。G3-x是团队共同努力的成果，我只是在其中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能让您这样的专业人士认可，是我们的荣幸。”
同时心中痛骂冯虎，这家伙一点脑子都不长的吗？什么东西都给别人看……上面要是搞青蒜那个黑涩会连同赵文都得受不小的影响……给外国势力泄露这种情报密码的是真不怕死啊……
侍者送上咖啡，路橙泽（赵三省）道谢后，轻轻搅动着杯中的液体，加了糖和奶，废话，又不是自己花钱，对面毛子和冯虎给钱自己想怎么加就怎么加。
诺夫则重新专注于他那杯甜得发齁的“糖浆咖啡”，又用小勺小心翼翼地加了两块方糖，让那座糖山更加摇摇欲坠。他这才满意地放下糖罐，冰蓝色的眼睛再次聚焦在路橙泽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种猎头看到顶尖人才的炽热。
“赵先生太谦虚了！” 诺夫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充满了感染力，“在ApStA——哦，就是异常现象与战略技术评估局——我们评估过全球无数的尖端项目。恕我直言，像G3-x这样，能在实战中稳定发挥出如此惊人效能，同时将驾驶员负荷控制得如此出色的警用装甲系统，绝对是划时代的！它背后……每一项都堪称杰作！这绝不是‘微小的工作’，这是天才的创造！”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热切，声音也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坦诚：“赵先生，恕我直言，像您这样顶尖的工程师和科学家，留在锈城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屈才了！这里的资源、视野、平台，都远远无法匹配您的才华和G3-x所代表的技术高度。”
路橙泽端起咖啡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心中快速判断：来了，招揽。看来冯虎透露的不少，这家伙对技术细节很关注。
诺夫见他没有立刻反驳，仿佛受到了鼓励，继续说道：“白星联盟拥有全球最顶尖的科研环境、最充足的研发资金、最先进的实验设备！我们ApStA更是汇聚了全球最优秀的头脑，专注于解决像‘侵蚀’这样威胁全人类的重大课题！像您这样的天才，在那里才能获得真正的尊重，才能将您的技术理念发挥到极致！”
他身体靠回椅背，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姿态：“想想看，赵先生。在联盟最先进的实验室里，有最顶级的团队配合您，有取之不尽的资源供您调用，您的每一个奇思妙想都能得到最快速、最完美的实现！您将站在世界科技的最前沿，推动人类对抗未知威胁的进程！您的名字将与联盟最伟大的科学家并列！”
诺夫的眼神仿佛燃烧着火焰，那是属于一个技术狂热者和一个优秀猎头看到绝世珍宝时的光芒。他抛出了诱饵，描绘着蓝图，等待着“赵三省”这位“纯粹”的技术天才被梦想和资源所打动，然而路橙泽并不吃这一套……白星联盟那边跑过来不少怪人这件事就已经说明那边出了很大的问题了……
路橙泽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眼神清澈，仿佛真的被对方描绘的宏伟蓝图所吸引。直到诺夫说完，他才放下咖啡杯，轻轻叹了口气，笑容中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和……坚定。
“诺夫先生，” 他的声音温和却清晰，“感谢您和白星联盟对我个人以及G3-x技术的如此看重。您描绘的蓝图，确实令人心驰神往。作为一名技术人员，说不动心是假的。”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沉稳而真挚：“但是，诺夫先生，我是星龙联邦的人。我生在锈城，长在锈城。这里的‘侵蚀’威胁，这里的市民所承受的恐惧和痛苦，是我亲眼所见，亲身所感。
G3-x从诞生之初，它的使命，是为锈城、为星龙联邦战斗在第一线的警员们，提供一道可靠的屏障，为守护这座城市、这个国家的人民尽一份力。”
路橙泽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归属感：“这里有我的根，有我的责任。我的技术，我的才能，应该首先服务于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服务于此刻正在遭受威胁的同胞。
星龙联邦或许在尖端科研资源上暂时无法与白星联盟相比，但这里是我的家，这里有需要我守护的人。这份责任和归属感，是任何优渥的条件都无法替代的。”
他微微欠身，态度谦逊却立场鲜明：“所以，很抱歉，诺夫先生。您的邀请非常诱人，但我无法接受。我的心，我的技术，我的责任，都在这里，在锈城，在星龙联邦。”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将一个爱国、有责任感、扎根故土的技术专家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完美地契合了“赵三省”这个伪装身份的背景和立场。
之前自己没蟠桃加入其他国家的原因是安胜的人还有一些国家其他势力盯着自己，自己如果真答应了恐怕就得因为泄露机密进去或者背后身中三枪自杀身亡，现在是没那么大必要，其他地方的一些德行自己也知道一点，和自己脚下这片土地有过之而无不及。
诺夫脸上的热情笑容微微凝固了一瞬，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审视，仿佛想穿透路橙泽（赵三省）真挚的表象，看看背后是否隐藏着其他东西。但路橙泽（赵三省）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毫无破绽。
几秒钟的沉默后，诺夫缓缓靠回椅背，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职业化的、带着理解和尊重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的那份炽热稍稍冷却了一些。
“理解，完全理解。” 诺夫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之前的从容，“赵先生的爱国情怀和对家乡的责任感，令人敬佩。联盟尊重每一位科学家的个人选择。虽然很遗憾，但您的决定，我表示尊重。”
他端起那杯甜得发腻的咖啡，仿佛那才是他此刻真正的慰藉，轻轻啜饮了一口，冰蓝色的眼睛在杯沿上方，依旧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对面的“赵三省”。
路橙泽一番“扎根故土、为国效力”的陈词说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官方辞令式的僵持感。诺夫脸上那职业化的理解和尊重笑容，像一层薄冰覆盖在深不见底的湖面上。
然而，就在路橙泽以为这场试探性的招揽即将在客套的遗憾中结束时，诺夫却突然长长地、极其放松地呼出一口气。他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了。
刚才那种属于联盟高官的、带着无形压迫感的从容和热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懒散的随意。他向后重重地靠在柔软的卡座靠背上，甚至微微塌下肩膀，冰蓝色的眼睛里锐利的审视光芒褪去，换上了一丝玩味的笑意，像只刚刚收起爪子、决定打个盹儿的雪原狐狸。
“呼——！明白了明白了！” 诺夫的声音也轻快起来，带着一种“哎呀，终于不用装正经了”的解脱感，甚至还夹杂着一点北方口音的俏皮尾音。他拿起那杯甜得令人发指的咖啡，像喝糖水一样灌了一大口，满足地咂咂嘴。
“赵工，” 他换了个更随意的称呼，身体前倾，手肘随意地撑在桌面上，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那枚沉甸甸的糖罐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说实话，刚才那套‘为了联盟’的说辞，我自己说着都累。还有您那番‘扎根故土’的宣言，嗯……很官方，很正确，滴水不漏。” 他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点促狭的弧度，“就是听着有点……太像新闻稿了？”
路橙泽（赵三省）心中警铃微作，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谦逊工程师的模样，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被点破的尴尬和无奈：“诺夫先生……您这话说的……”
“别紧张，别紧张！” 诺夫摆摆手，笑容更加懒散，眼神却像不经意地扫过路橙泽推眼镜的手指、坐姿的细微调整，“我可不是在批评您。身在体制，或者跟体制打交道，谁还没点场面话呢？我懂，都懂。”
他身体又往后靠了靠，翘起二郎腿，姿态放松得像是在自家客厅闲聊：“我呢，招揽您是职责所在，上头给的任务嘛。但说实话，看到您第一眼，我就觉得这事儿八成成不了。您这种人……嗯……”
他歪着头，像是在找一个合适的词，“眼神太清醒了，不像那种会被宏大蓝图忽悠住的愣头青。而且，能在冯虎那一家子奇葩外加赵春那个莽夫中间周旋，还能让他们都拿你没办法的人……啧啧，道行深着呢。”
他这番话说得直白又犀利，带着那种看透世情、懒得废话的劲儿，却又精准地点出了路橙泽（赵三省）处境的关键。
路橙泽（赵三省）脸上的尴尬无奈更深了一点，苦笑道：“诺夫先生，您这是……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个搞技术的，只想安安稳稳把项目做好。”
“安安稳稳？” 诺夫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嗤笑一声，手指点了点桌面，“赵工，别逗了。G3-x那玩意儿，还有您身上那股子……” 他吸了吸鼻子，眼神在路橙泽身上溜了一圈，像是在嗅什么无形的气味，“……藏得很深的‘劲儿’，都跟‘安稳’俩字不沾边。昨晚那场‘意外’，处理得干净利落，非人之力啊……虽然痕迹被清理得很专业，但瞒不过我这种老法医的眼睛。”
他最后那句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亲昵感，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路橙泽（赵三省）心头一凛，但表情管理依旧完美，只是眼神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被看穿的惊讶和……不易察觉的警惕。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沉默地端起咖啡杯。
“所以呢，” 诺夫摊开手，笑容灿烂，带着一种“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的轻松，“招揽这事儿，翻篇儿了！我呢，因为身边有人发现这个人才，那我亲自来招揽……交差的时候就说您爱国情怀深厚，宁死不走，上头也不能说啥。咱们现在，纯粹点，交个朋友怎么样？”
他身体再次前倾，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种“哥们儿给你分享点内幕”的熟稔：“朋友之间，互通有无嘛。我对您那套神奇的缓冲系统和能量疏导技术是真感兴趣，纯粹技术角度！您呢，在锈城这地方，水深王八多……哦，抱歉，我这嘴。”
他毫无诚意地拍了下自己的嘴，继续道，“您肯定也有需要外部信息渠道或者……某些‘特殊资源’的时候吧？白星联盟别的不说，情报网和搞点‘小玩意儿’的门路，还是有的。”
他拿起一张印着私人号码的名片（不是之前那张官方头衔的），用两根手指夹着，轻轻推到路橙泽（赵三省）面前：“拿着，赵工。私人号码，24小时开机。就当是……我代替那个人……和你这个技术狂热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或者，一个在锈城混得还算明白的‘朋友’的一点小投资？哪天您被冯虎那蠢货或者赵春那莽夫坑得实在受不了了，或者想找人聊聊技术难题了，或者……单纯想弄点国内不太好搞的‘材料’，随时找我。”
他的眼神坦荡，带着那种“我什么都懂，但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有趣”的洒脱，却又隐含着一份不容置疑的诚意和……更深层次的试探。这“朋友”的橄榄枝，既是退而求其次的接触，也是埋下更深的线。
路橙泽（赵三省）看着那张名片，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仿佛卸下所有伪装、变得慵懒随意却又更加深不可测的白星局长。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伸出手，同样用两根手指，稳稳地夹起了那张名片。
“那就……多谢诺夫先生的好意了。” 路橙泽（赵三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不那么公式化、带着点真实温度的笑意，仿佛真的被对方的“真诚”打动，“朋友……这个称呼，不错。”
诺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仿佛完成了一件很满意的事：“这就对了嘛！下次见面，别这么绷着了，赵工。哦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用防静电袋小心包裹着的小小芯片，
“见面礼。一点小玩意儿，我们那边实验室搞出来的新型生物传感器接口的测试版数据，民用级的，不涉及机密。我看您那缓冲系统对生物信号处理要求极高，说不定能有点启发？就当是技术交流的开胃菜了，当然，芯片方面还是用了点海兰那边……”
他将芯片还有一个u盘轻轻放在名片旁边，动作随意得像是在丢一颗糖。
路橙泽（赵三省）看着那枚小小的芯片，又看了看诺夫那副“不值一提”的表情，心中念头飞转。这“朋友”的份量，和这“开胃菜”的用意，都值得玩味。
“您太客气了。” 路橙泽（赵三省）没有推辞，将名片和芯片以及u盘一起收好，“这份‘开胃菜’，我收下了。希望以后……能有更多交流的机会。”
“机会多的是！” 诺夫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吧声，恢复了那副慵懒随性的模样，“好了，朋友也交了，礼也送了，我该回去应付报告了。赵工，下次见面，希望能看到您更放松的样子。走了！”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卡座，留下路橙泽（赵三省）独自坐在那里，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浓烈咖啡甜香和一丝冰冷锐气的独特气息。
路橙泽（赵三省）端起已经微凉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这个朋友，可比预想中的……有趣多了。也危险多了。那张名片和那枚芯片，如同两枚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
“对了”
那个白星毛子忽然又折返回来，脸上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重新问道。
“真不考虑加入联盟?”
“……这件事刚刚已经说过了，诺夫先生。”
“我可是传说骑士哦。”他忽的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路橙泽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不过这点也改变不了什么……
“抱歉，失陪了……”叶夫根尼·米哈伊洛维奇·诺夫耸了耸肩，知道自己是不太可能说动路橙泽了，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诺夫先生，总不能真的是招商引资吧？”
“哈哈哈，这种事情还是我的副手懂，光凭这个可赚不到什么钱，哒哒哒才能赚钱，哎，要是你那个G3-x可以卖就好了……”叶夫根尼·米哈伊洛维奇·诺夫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路橙泽大概知道冯虎哪来的那么多军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