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说你害了,那便是害了。”
“情分,朕与你何来的情分?若不是天命预言,帝星会托生你腹,朕怎么会娶你?”
“一个舞刀弄枪的将门之女,天天在这跟朕装柔弱,朕看到你,就想吐。”
“白瞎一张好脸,内里就是个草包。”
“朕满后宫的美人不爱,爱你这粗鄙的玩意作甚?”
永昌帝是半点面子没给裴皇后留。
字字诛心。
裴皇后眼里的光,从委屈到不可置信,再到空洞和绝望。
“若不是我选择嫁给你,你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朔月的帝王。”
她十五岁及笄,被国师赠了一卦,直言她乃天命帝星之母。
她嫁给哪个皇子,他就是朔月的皇帝。
“当时,明明是你追求我的!你说你心悦我,你说我与其他女子不同,你说……”
裴皇后先前那句话,狠狠地刺痛了永昌帝的自尊。
“朕不说那些,怎么让你这个无脑的草包,退掉和老七的婚事,嫁给朕呢?”
裴皇后心理防线彻底被击碎。
“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
永昌帝不屑地翻了翻白眼,“高一鸣,愣着干嘛,拖去冷宫,朕不想再看到她。”
看到裴皇后一次,永昌帝就觉得被羞辱一次。
裴皇后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当初是怎么通过骗一个女人,得到这个皇帝之位的。
裴皇后被拖去了冷宫,高公公觉得很不安。
“陛下,太女殿下那边……”
永昌帝冷笑,“裴倾城加害皇嗣,证据确凿,望舒要怎么保裴倾城?”
盛青衣从未想过保裴皇后。
应该说,这个结果,就是盛青衣推动的。
寒潮之下,冷宫真的成了冰窟窿。
大吼大叫的裴皇后,很快就没了力气。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骗我,他骗我。”
“他说他心悦我,他明明怎么说的。”
泪水模糊了裴皇后的脸,在没有半点炭火的冷宫里,很快就起了一层薄冰。
裴倾城这辈子,没在意过娘家,也不在意儿女。
她只在意,永昌帝是否心里有她。
可,他说没有,从来没有。
裴皇后爬起身,晃悠悠的往院子里的水井走去。
“陛下心里没有我,从来没有我,一切只是谎言,只是谎言。”
“哈哈哈,只是骗我的。”
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陛下不爱她,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盛青衣背着手,平静的注视着这一切。
冰翎将裴皇后拽回屋子里,又烧起了炭盆。
“你别管我,让我死,让我死……”
盛青衣抱臂靠在廊柱上,闻言笑出了声。
“让你死?那不是便宜你了?”
裴皇后僵住了。
“你什么意思?”
望舒不是来救她的?
盛青衣喊来冰翎,“说说当年的事。”
冰翎低声应是。
“您‘战死’的消息传回后,赵姑姑命婢子和莫襄遣散了普通的宫人,关闭了凌霄殿大门,启动了外殿的迷阵。”
“我们将人员全部收缩在凌霄殿内殿。”
“暗卫会每日定时给我们送吃的。”
“那一日,皇后娘娘突然驾临,要求赵姑姑开殿门迎接,赵姑姑并未理会。”
“三日后,皇后娘娘突然被丢进了后院……”
冰翎的思绪,回到了那绝望的一日一夜。
“来人,快来人,有刺客,快救救本宫。”
冰翎侧耳听了听,脸色骤变。
“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在呼救。
赵姑姑摁住了冰翎。
“我去看看,你们别出去。”
内殿门窗都是特殊材质,箭射不穿,火烧不动。
赵姑姑寻着裴皇后的呼救声,一路到了后殿的后罩房。
只见裴皇后趴在地上,捂着腿。
“皇后娘娘,您没事吗?”
赵姑姑将裴皇后扶起。
这时,宫墙上,突然出现了无数弓箭手。
嗖嗖!
箭箭对着裴皇后的身上射。
暗中护卫的侯二十九等暗卫,见势不妙,当即欺身上前救人。
“快,赵姑姑,退回内殿。”
赵姑姑扶着裴皇后,在候二十九等暗卫的掩护下,往内殿撤去。
可裴皇后好似是脚受了伤,不止移动缓慢,还一直要往地上蹲。
赵姑姑用尽了气力,艰难的扶着她移动。
一支利箭对着裴皇后的后心射来。
赵姑姑急忙将裴皇后拉起,“皇后娘娘,快走。”
裴皇后如千斤重,赵姑姑拽了一下没拽起来,一咬牙,趴在了裴皇后背上。
噗!
利箭没射中赵姑姑,一个挡在她背后的暗卫倒下了。
“侯七十二。”
赵姑姑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个人,帮我扶娘娘。”
她已经察觉到裴皇后不对劲了。
一个暗卫过来帮忙,走了两步,他脸一黑,一个手刀将裴皇后砍晕了,背进了内殿。
深夜,冰翎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迈过她。
她经常守夜,觉浅。
马上就醒过来,跟了出去。
可已经来不及了。
裴皇后将内殿的门打开,一支支利箭射了进来。
暗卫挡在前面,可没有天然防护,他们以少敌多,还要护着几十个女官,根本护不住。
很快,就出现了伤亡。
冰翎恨恨地瞪着裴皇后,眼底血红血红的。
“赵姑姑被皇后娘娘推倒在地,头磕到了台阶上,血流如注。”
接下来,便是一边倒的屠杀。
她们这些宫人,本就不擅武力,都靠暗卫保护。
暗卫一死光,她们便被屠杀了干净。
盛青衣再次听到冰翎讲述,心口还是不免心痛。
这都是她的心腹女官和亲手培养的暗卫。
而害死他们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利用的,还是自己生母这个身份,让她的手下们,不得不送命。
“你有什么话说?”
裴皇后眼神闪躲。
“不过就是一些下人,难不成你还要为她们对付我?”
“他们是孤的下属,不是下人。就算是下人,那也是孤的人。”
能以性命相托的,怎么能叫下人?
盛青衣不能理解裴皇后的不以为然。
她也不想理解。
“你猜,谁带你去的暖阁?”
裴皇后不明白盛青衣的意思。
盛青衣俯下身子,凑近裴皇后,“你再猜,你今日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是谁一手推动?”
裴皇后目眦欲裂,“你,望舒,是你?”
盛青衣俯下身子,笑眯眯地道,“裴倾城,你拼着脸面不要,退掉婚事也要嫁的男人,一开始,就在算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