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表少爷来了。”
苏嫔眉目轻触,“我不是交代你传讯给他,这段时日宫里不太平,不要见面吗?”
翡翠手脚麻利地帮苏嫔更衣梳头,“奴婢今日一早便送信出去了,想是有意外,表少爷没收到。”
苏嫔换了一件软纱的宫裙,衬得她整个人,如弱柳一般娇怜。
宫内嫔妃皆是少见的美人,但唯有她,有这股子惹人怜爱的气质。
这也使得永昌帝对她多了一份圣眷。
穿着禁军甲胄的男子,几步入了室内。
翡翠熟练地关好门窗,站到垂花门旁望风。
三年前,另一个丫鬟玛瑙,就是望风时偷懒,让一个老宦者意外闯入,撞见了主子和表少爷在园子里私会。
表少爷当场杀了那老宦者,置气离去。
主子为了给表少爷善后,把那老宦者的尸身打得血肉模糊,对外称老宦者冒犯了玛瑙,被杖毙了。
玛瑙也被不堪受辱投了井。
翡翠可不想走玛瑙的老路。
“表哥,你怎么来了?”
“表妹这是何意?难道不是你想我吗?”
男子一把将苏嫔拉入怀中,苏嫔娇滴滴地低叫出声,“表哥,你的甲胄磕疼人家了。”
“那你帮我脱了,嗯?”
两人玩起了小游戏,气氛逐渐暧昧。
永昌帝今日本来是不想进后宫的。
白天早朝那一幕,让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他挥退了步辇,漫无目的地散着,不知怎的,就走到了锦绣宫。
锦绣宫?
高公公很有眼色地上前,“陛下,是要去看看苏嫔娘娘?”
锦绣宫只有主位苏嫔娘娘,两个侧殿都没住人。
永昌帝想起来了,是那个娇怜柔软的苏嫔。
“今晚就歇在锦绣宫吧!”
永昌帝自外殿一路进入到主殿,一直到垂花门,都没见到苏嫔出来迎接圣驾。
“苏嫔娘娘许是歇下了。”
高公公也觉得奇怪。
这偌大的宫殿,竟好像一个活人都没有似的。
呸呸呸。
高公公在心里骂了自己几遍,胡思乱想啥。
永昌帝一行人,进了垂花门,到了寝殿门口。
“表哥,人家都进宫五年了,必须要个孩子傍身,不然,往后人家很难在宫中立足。”
“你想要怀别人的孩子吗?不行,我不同意。你只能怀我的孩子。”
“表哥,你疯了,混淆皇家血脉,这万一被人发现……”
“怕啥,再说,陛下年纪大了,你真想怀龙种,也未必怀得上,还不如怀表哥我的。”
苏嫔被表哥哄得意乱情迷,“人家都听表哥的。”
“怎么样,表哥厉不厉害,跟陛下比如何?”
“表哥……”
永昌帝脸色铁青。
好大的狗胆,竟然淫秽后宫。
“啪。”
门被永昌帝一脚踹开,榻上男女正在酣战,室内暖香弥漫。
“奸夫淫妇,来人,将这两个贱人拿下。”
苏嫔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永昌帝,吓得七窍升天。
“陛下,陛下饶命。”
表哥这回色胆都碎了,只有无尽的恐惧。
“陛下,是苏嫔叫小的进来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这屋里点着暖香,小的也是被害的,请陛下看在小的姑姑是汾宁郡王妃的份上,饶小的一命。”
滑跪速度熟悉无比,狡辩的话语信手拈来,像是早打了八百次的腹稿。
苏嫔呆呆地看着她心心念念的表哥,如遭雷击。
他卖她卖的,一点犹豫也没有。
可是,明明是他来招惹她的啊!
她明明已经认命进宫了,她明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好好伺候陛下了。
是表哥他借巡逻之便,三番五次跟她诉衷肠,搅乱她一池春水。
怎么就成了,她害他了?
为了表哥,她做了那么多,她从小蚂蚁都不敢踩,却为了给表哥扫尾,亲手杀了从小服侍自己的丫鬟。
还强忍着恶心,下令把那具老宦者的尸体,打烂到看不出怎么死的!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永昌帝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度的君主,他容不得任何人欺瞒他。
他们的欺瞒,会让他觉得,自己无能,可以随意糊弄。
更别说,这奸夫,还敢嘲笑他男人的自尊。
“来人,给朕将这奸夫淫妇拉出去,杖毙。”
“陛下……”
“陛下饶命……”
“啊——”
两人的惨叫声刺破夜色,锦绣宫宫人这才如梦初醒,向圣驾叩安。
翡翠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就怕下一个被杖毙的是她。
果不其然,永昌帝看见了她。
看她的站位,一下子就知道,这贱婢竟然在给那奸夫淫妇望风。
“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都拿朕当傻子,是吧?来人,把那个贱婢乱棍打死。”
圣驾已愤然离去,锦绣宫的宫人们全都惴惴不安地四下散开。
所有人都以为,地上是三具尸体。
可实际上,除了翡翠死得干脆,苏嫔和那禁军表哥,都还未断气。
苏嫔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她无数次地希望自己死掉算了。
可就是死不掉。
一百来杖,她一杖都没有落下,照理说她50杖都挨不过去,可如今竟然还有口气。
宫里的廷杖是有说法的。
“陛下,是放过我了?”
苏嫔臀背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她身旁的禁军表哥,也是同样。
“陛下不杀我,哈哈,哈哈,我就说,我姑姑可是汾宁郡王妃,陛下看在我姑姑面子上,不会杀我的。”
苏嫔还对方才表哥的背刺耿耿于怀,“表哥,你方才为什么说是人家勾引你?那暖香明明是你让人家点的?”
表哥一脸嫌弃,“难道不是吗?要不是你天天给我抛媚眼,勾引我来找你,我会遭这份罪。”
苏嫔目瞪口呆,她哪有天天给他抛媚眼?
表哥越说越气,“今天要不是你送信,让我进宫,怎么会正好被陛下撞见。叫我进宫,就不会安排人打掩护望风。你就是存心要害我是不是?”
苏嫔本就身体剧痛,这会儿被表哥三番四次辱骂,也不再装温柔小意了。
“明明是你非要今晚来,我早上都让翡翠给你送信,告诉你望舒殿下回宫了,这几日不太平,让你不要进宫。”
表哥冷笑,“你从小就这样,惯会推脱责任,你送的信,明明是邀我今夜相会。”
两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终于发现了不对。
“我送的信,是让你这几日不要进宫。”
“我收到的信,是你邀我今夜相会。”
苏嫔瞪大了双眼,“有人要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