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未啊伐木累
饮月雕塑下。
丹枫、丹恒丹身而立。
一人面对过往。
一人面对朝阳。
璨金光幕中，执念已散的丹枫化作云烟，渐消于天地，但在彻底逝去前，他仍有一言要问：
“若对方已沦作害兽，正好免去你的心理负担；如果那位半神心怀不轨，或誓死不从……”
“你会将枪尖指向它，亲手剜出这枚火种么？”
丹恒不暇思索，直接回答了丹枫：“讨论『如果』没有意义。”
如丹恒所言这般。
他从不会因为自己已经做出的选择后悔，也不会因为悲惨后果而美化当时的另一个选择。
选择是自己选的，那无论后续好坏，都理应由自己承担。
“但，我很庆幸，终局终究没有落到那一步。”
“无论如何，我都会试着以身入局，成为『再创世』一部分。唯有如此，我才能对伙伴，还有这个世界，做到『问心无愧』。”
这个回答。
丹枫并不感到意外。
以他这段时间对丹恒言行的总结，『开拓』的确与众不同。
身为『不朽』传承，丹枫能对丹恒过往的记忆感同身受。
受禁幽囚，日夜难安。
往事浮沉，噩梦不断。
这种情况，任谁都会被困死在过往当中，但丹恒走了出来，他凭借意志力登上列车，有幸遇见了一群和善的朋友，不，家人。
他被治愈了。
所以他此刻奋不顾身。
这个结局。
是丹枫不曾幻想的。
值得庆幸。
但他没这个机会了。
“呵……既已了却分别心，就该是你我道别的时刻了。”
“至此，我留下的一切尽数消散。迈向属于你的『不朽』吧。至于如何驯服它，将是你的问题。”
“谢谢。”
千言万语汇成这句话。
丹恒不善言语，他只能以行动明知，“我们无法回到过去，做出更好的选择。但至少，我们会在未来的轮回中做到更好。”
“抛去遍体鳞伤的龙蜕，才算是迎来了新生……生来第一次，我感受到如此轻松。”
释怀于过去。
方能舍弃力量的沉痛。
丹枫是『化龙转生』被干扰所遗的残留，也是丹恒一直不愿去面对的存在，得益『长夜月』，他终于释怀这段过往，拥抱新生。
【星：谢谢你，长夜月。】
【长夜月：谢我干嘛？】
【三月七：没想到，你一心想绑架丹恒和星，居然是为了让他们各自接触自己的心结吗？】
【长夜月：你在说什么？】
【三月七：你人真好！】
【长夜月：好在哪？】
【三月七：我知道你做好事不想留名，这种精神值得学习！】
【长夜月：住口！！！】
丹恒的感慨。
令丹枫也有了释怀。
但他没机会开口了，只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抬头望天，感受着丹恒体内的『大地』火种。
它熊熊燃烧。
照亮了丹枫心中灰暗。
“燃烧的火种……这就是『毁灭』的滋味么？这光芒，竟出乎意料的温暖……就像是……”
“每一次……”
“从梦中醒来的片刻。”
话音落下。
『丹枫』散作云烟。
“再见了，丹枫。”
丹恒没有回头，背身拜别了心中的『丹枫』，他没时间伤感，因为星和三月七还在等着自己。
他淡然开口：“现在，也该是我重新启程的时刻了。”
从『忆潮』中回到现实。
丹恒抬头仰望，和海瑟音共同看向被『大地』藏匿的通道，那是受白厄全力贯穿的『目标』。
作为战友，也是伙伴，海瑟音开口为荒笛挽尊：“『大地』的最后一丝反叛，是为世间生灵插上『开拓』的羽翼。对荒笛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荒笛：……】
【那刻夏：你在半神中也算名列前茅了。无需悲伤，起码你没有像我一样，反对逐火半身。】
【阿格莱雅：确实。】
【那刻夏：请有礼貌一点，我在跟荒笛说话。】
【阿格莱雅：抱歉，我还以为光幕前人人能言论自由。】
【荒笛：我……】
【那刻夏：我当然不会剥夺你说话的权利。但请你别在我和荒笛的交流中，贸然开口。】
【荒笛：……】
【阿格莱雅：算起来，我和他的关系，可比你密切的多。】
【荒笛：你们……】
【那刻夏：那又怎样？是我先开口，身为『浪漫』之半神，你应该懂得先来后到这个道理。】
【荒笛：让我……】
【刻律德菈：@那刻夏，我先前忙于公事，一时竟忽略了你也能理解大地兽的可贵。】
【那刻夏：当然。翁法罗斯没人比我更懂什么叫大地兽。】
【那刻夏：@某位看不见的金发女。希望你不要打断我跟你君王之间的交流，要懂得礼节。】
为荒笛挽尊后，海瑟音看向那道被白厄打出来的伤疤。
“那道伤痕背后，就是它口中的『至深之地』。热汽告诉我，灰鱼儿就在其中……”
“但此刻，她正陷于一片深不见底的漩涡。”
丹恒询问道：“『长夜月』在她身边么。”
海瑟音摇了摇头，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抱歉，我难以判断。”
丹恒不勉强。
能感受到星在其中，已经是莫大的帮助了，至于长夜月，进去一瞧便知，但在那之前，他得先请求一位强大的伙伴一路同行。
“炙热的深渊，若我一人贸然踏足其中，迷失在所难免。”
丹恒看向海瑟音。
请求道：“海瑟音女士，可否请你为我掩护？接下来，我必须全身关注，恐怕无暇顾及周遭。”
海瑟音：“要做什么？”
“延续你先前的尝试。”
丹恒所指的，自然是海瑟音此前预感到『大地』为『长夜月』遮掩身影的那些信息。
“今时不同往日，层岩……已尽在我的掌心。”
海瑟音闻言轻笑一声，明白了丹恒的意思，“我相信，这值得一试。只是，若无万分坚定之心，你依旧会受到那片忆潮阻拦，更遑论从中打捞同伴。”
“寻找灰鱼儿的过程，也许会漫长如永夜……务必小心，在『岁月』中彷徨，绝非易事。”
海瑟音事前提醒，她希望丹恒能在做选择前三思而后行。
“不用担心，海瑟音女士。”
正如丹恒所做的一切，他从未有过动容，“正如你在海底独守千年，我找回她的决心……也比大地更坚不可摧。”
言已至此，海瑟音也明白了丹恒的决心，不再多言劝阻。
丹恒也不浪费时间，转眼便看向圣树，催动『大地』火种：
“古老的圣树，将你的根系借给我吧。用我背负的火种，与这片陆地共鸣。”
“以天地为横轴，以时光为纵轴，我将找到那唯一的一点（沉睡于忆潮的你）。”
“哪怕要用我的双脚，遍历这山川大地的每一处角落……”
“我都会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