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玄与霍覃对坐于霍家后园的凉亭中。石桌上摆着两盏清茶,中间放着个紫檀木匣,匣中整齐排列着十二颗金豆,每颗都刻有细密符纹。
这便是撒豆成兵所用的法豆。霍覃取出一颗托在掌心,需以内炼之法,观想神将真形,再以自身精气神温养。
泰玄接过金豆细看,只见豆上符纹暗合周天,隐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战意。他运起清微天目,发现豆中竟有一尊金甲神将虚影,手持青龙偃月刀,面如重枣,长髯飘飘。
关圣帝君?泰玄讶然。
霍覃点头:修行此法,首重心性。说着掐诀念咒,金豆突然金光大放,落地化作一位九尺大汉,丹凤眼,卧蚕眉,正是关公模样。那神将向霍覃拱手一礼,虽不发一言,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
泰玄细细感应,发现这神将虽由霍覃精气所化,却蕴含一丝亘古长存的浩荡神威,神将眼神灵动,显然具备完整灵智。
好玄妙的法门!泰玄由衷赞叹,不知霍兄可同时驾驭几位神将?
霍覃收回关公,苦笑道:惭愧,仅此一位。舍妹倒是炼成了两位——九天玄女与何仙姑。他解释道,此法修行极重契合,修士需与所炼神将心性相通。霍覃为人刚正,故能炼成关公;霍衿机灵跳脱,反倒契合玄女与仙姑。
若强行修炼不契合的神将...霍覃做了个法诀自爆的手势,轻则道基受损,重则走火入魔。
泰玄若有所思。这法门虽强,限制却也极大。修士一生或许只能炼成一两位神将,且需日日修持,否则神将威能便会衰退。
道友的剪纸成兵又是何等玄妙?霍覃好奇道。
泰玄从袖中取出一张金箔剪纸,轻轻一吹。纸人落地化作金甲力士,虽不及霍覃的关公神武,却也威风凛凛。
此法易学难精。泰玄解释道,入门只需剪纸赋形,点化灵性。说着又取出个银剪纸人,这次化成的力士眼神明显灵动许多,若以兑泽素霓神光点化,灵智更高。
霍覃仔细观摩,很快发现关键:纸兵材质限制了威能?
正是。泰玄点头,寻常纸张承载有限,即使用天材地宝,也难以突破瓶颈。他演示了几种纸兵变化,最高不过养元前期战力。
二人越谈越投机。泰玄发现霍覃的炼制之术别有玄机——那豆上符纹实为微型阵法,能接引冥冥中神将威能。若将此术融入剪纸成兵,或可突破材质限制。
霍覃拍案叫绝,若在剪纸时镌刻接引阵法,再以道友的兑泽神光点化...
或许能造就堪比明心的纸兵。泰玄眼中精光闪烁。虽然仍不及真正神将,但胜在数量可观,且材料易得。
正讨论间,忽有丫鬟慌慌张张跑来:庄主不好了!小姐带着那位烛明大人,把彰德府钱庄给劫了!
什么?!霍覃手中茶盏地掉在地上。
原来这几日泰玄与霍覃论道,霍衿便带着烛明四处行侠仗义。今日听说彰德府最大钱庄放印子钱逼死农户,竟直接打上门去,把账本借据一把火烧了,还搬空银库散给穷人。
胡闹!霍覃气得胡子直抖。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阵阵阴风。日游神手持令旗踏云而至,身后跟着两队阴兵。
霍庄主!日游神沉着脸道,城隍爷命我来问,今日大闹钱庄的赤衣女子与灵禽,可是贵府...
霍覃正要解释,泰玄已起身拱手:是贫道管教不严,惊扰城隍了。说着取出玄青玉塔,神识一扫,果然在三十里外山林中发现了烛明与霍衿的身影。二人正坐在一堆银两前眉开眼笑地分赃,周围跪满了感恩戴德的百姓。
宝塔凌空飞起,瞬息化作十丈高下,塔底射出七道金光,将烛明、霍衿连同那堆银两一股脑收了进去。
日游神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是...
小惩大诫。泰玄收回宝塔,对日游神道,请转告刘城隍,此事贫道会给个交代。
日游神迟疑片刻,拱手离去。霍覃长舒一口气,苦笑道:让道友见笑了。舍妹这性子...
无妨。泰玄晃了晃宝塔,正好让这两个顽皮的冷静冷静。
塔中三层火属空间内,烛明扑腾着翅膀大叫:主人放我出去!我们是在替天行道!
霍衿则好奇地打量四周火焰:哇!这就是你说中的玄青玉塔?泰玄道长果然神通广大!
泰玄神识传音:老实待着。等与霍兄论道结束,再放你们出来。
转向霍覃,二人继续探讨道兵之法。泰玄发现内炼神将虽强,却有个致命弱点——若神将战死,修士需耗费大量元气重新凝练。而纸兵即便损毁,对修士影响也微乎其微。
不如这样。霍覃提议,平日以纸兵处理杂务,遇到强敌再唤神将。道友的兑泽神光既能点化灵智,或可让纸兵自主修炼...
泰玄眼前一亮。若纸兵能自行吸纳天地灵气成长,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媲美神将!
不知不觉日已西斜。丫鬟来报晚膳备好,霍覃才惊觉谈了整整一日。
今日与道友论道,获益良多。霍覃真诚道,不如多住几日,我们好好完善这纸神将之法?
泰玄欣然应允。他取出宝塔轻轻一晃,烛明与霍衿跌落在地。霍衿一个翻身站稳,不但毫无愧色,反而兴奋地拉住兄长:哥哥!我们今天救了三十多户人家呢!
烛明则缩着脖子躲到泰玄身后,小声道:主人,是霍衿说钱庄为富不仁...
行了。泰玄弹了下它脑门,下不为例。转向霍衿,不过霍姑娘,下次要做这等事,不妨先与令兄商量。修行者贸然以法力干涉人间是大忌,今日若非刘城隍给面子,怕是要惹出大麻烦。
霍衿吐了吐舌头,忽然从袖中掏出本账册:我们可不是乱来。你看,这钱庄勾结官府,光今年就逼死七户人家...
霍覃接过翻看,良久,他合上账册叹道:你如此行事,治标不治本,解决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这是人间官府体制的问题,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反而可能加重他们的灾难。
泰玄也道:“听你兄长所言你昔日‘败家’之法,反倒对他们更有警示意义。”
最终霍衿被罚抄《清静经》百遍,烛明则被泰玄禁足三日,不得离开宝塔。晚膳时,霍衿一边抄经一边嘀咕,烛明在塔中唉声叹气,倒让严肃的饭桌平添几分生气。
夜深人静,泰玄在客房中取出金箔与玉简,将今日所得一一记录。窗外竹影婆娑,他忽然想起白日论道时的一个灵感——若将法豆接引阵法与剪纸成兵结合,再以兑泽神光点化,辅以巽风神光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