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合作社走向了正轨，这天，王兵又给绿源公司的刘红梅打了电话。手机里传来 “嘟嘟” 的忙音，他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 冬黑麦再过2个多月就要收割，要是能尽快敲定绿源的黑麦面粉订单，村民们今年的收入就有了保障，明年扩种的底气也更足。
其实早在半个月前，王兵就带着冬黑麦样品和农科院的检测报告，去绿源食品的江林总部跟刘红梅谈过。那天刘红梅拿着样品，在阳光下仔细看了半天，又让实验室的人当场测了水分和蛋白质含量，脸上很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王书记，你们这冬黑麦品质真不错，蛋白质含量 17.8%，比我们现在用的普通小麦高了近 7个百分点，做出来的黑麦面包肯定受减肥达人、健身达人欢迎。”
当时王兵心里的石头就落了一半，赶紧拿出村里拟定的合作方案：“刘总，我们计划先给您供 40吨，后续要是销量好，剩下的200多吨也能按您的需求分批送。价格方面，我们参考了市场价，每斤比普通小麦高4块，您看行不行？”
刘红梅翻着方案，手指在价格那页停了停：“价格没问题，品质值这个价。这样，你回去准备好种植记录和溯源信息，下周我们派技术员去你们基地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合同。” 临走时，刘红梅还特意拍了拍王兵的肩膀：“王书记，你们这生态种植的路子走对了，以后咱们可以长期合作，把兴泉村的冬黑麦打造成咱们绿源的特色食品。”
正是因为有了那次愉快的沟通，王兵才敢在村民大会上拍胸脯保证 “订单没问题”，甚至已经跟老周他们商量好了收割后的运输路线 —— 找镇上的冷藏车队，分三批把冬黑麦运到绿源的加工厂，运费村里和合作社各承担一半，尽量让村民多赚点。
“刘总，我是兴泉村的王兵。” 电话终于接通，王兵的声音透着几分急切，“之前跟您约好谈冬黑麦面粉采购的事，您看这两天方便吗？我们的冬黑麦长势特别好，上周农科院又做了检测，蛋白质含量比之前还高了 0.3 个百分点。技术员要是方便，这两天就能去基地看，我们都准备妥当了。”
刘红梅在电话那头顿了顿，声音比上次见面时冷淡了些：“王书记啊，这事…… 恐怕得缓一缓。我们公司最近调整了采购计划，冬黑麦面粉的需求暂时停了，要不你再等等？”
王兵心里 “咯噔” 一下，上次见面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刘红梅明明拍着胸脯说 “只要品质达标，订单没问题”，怎么才过了几天就变卦了？他赶紧说：“刘总，是不是我们的冬黑麦有什么问题？要是您对品质有顾虑，我可以再送一份最新的检测报告过去，或者您派人来基地看看也行 —— 我们的麦子都快成熟了，穗子长得饱满得很，您一看就知道。”
“不是品质的问题。” 刘红梅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是我们的主要供货渠道亚明超市那边有意见，他们说暂时不打算进新的面包品类，我们也没办法 —— 毕竟亚明占了我们公司5成的销量，不能得罪。”
“亚明超市？” 王兵皱起眉头，他没听过这个超市跟冬黑麦有啥关系，“刘总，亚明超市为啥不同意？我们的冬黑麦是绿色产品，品质有保障，按理说应该符合他们的需求啊。之前您不是说，亚明超市一直在找高品质的粗粮产品吗？”
刘红梅沉默了几秒，压低声音说：“王书记，有些话我不好明说。亚明超市的采购部张总，跟你们县的张建军书记是有亲戚关系哦。前两天张总找我们谈话，隐晦地提了一句，说你们村的冬黑麦项目‘还需要再考察考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他还说，要是我们跟你们合作，亚明后续可能会减少对我们其他产品的采购量。”
王兵手里的手机 “啪” 地一下砸在桌上，屏幕磕出一道裂痕。张建军！又是张建军！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建军为了报复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冬黑麦订单上 —— 这可是关系到兴泉村六百多亩冬黑麦销路的大事，关系到几十户村民的生计！他想起上次去县农业局送合作社材料时，在县农业局的走廊里在碰到了张建军，王兵瞥他的那个眼神，冰冷冷的，当时他还没在意，现在才明白那眼神里藏着多少恶意。
“刘总，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王兵的声音有点哑，“我们村的村民都指着这些冬黑麦赚钱呢，要是订单黄了，今年的收成就全泡汤了。您看能不能跟亚明超市再沟通沟通？我们可以提供免费试吃的面粉，让他们看看品质……”
“我真的没办法，王书记。” 刘红梅的语气里满是歉意，“张总态度很坚决，我昨天跟他谈了半个多小时，好话说尽了，他就是不松口。除非亚明那边松口，不然我们不敢跟你签合同。你要是能跟张总沟通沟通，或许还有转机。”
挂了电话，王兵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冬黑麦检测报告和上次跟刘红梅谈合作时拟定的方案，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方案上还留着刘红梅当时画的圈，在 “长期合作” 那几个字旁边，她还写了 “重点推进” 四个字，可现在却成了一张废纸。他知道，去找张建军沟通根本没用， 张建军就是故意要给他难堪，怎么可能会松口？
他想起村民们期待的眼神，想起李婶说 “等卖了冬黑麦就给老伴治病”，想起老郑说 “要给儿子交学费”，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他不能让订单黄了，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