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的手指刚触到那片松针,一股清冽的香气就顺着指尖往骨子里钻。不是院里老槐树那种闷沉沉的香,也不是厨房油烟混着饭菜的暖香,是带着点凉劲的、干干净净的草木气,像刚从山涧里捞出来的泉水,往人肺里一钻,连打哈欠都透着股清爽。
他低头瞅了瞅手里的东西——巴掌大的松树叶子,深绿得发乌,边缘带着点枯黄,叶尖却还硬挺挺的,像没磨秃的针。最奇的是叶梗上沾着的那团松脂,黄澄澄的半透明,阳光照在上面,能映出他自己的影子,黏糊糊的,却不腻人,反倒裹着股子松油特有的辛香,比供销社卖的香皂还提神。
“这玩意儿,比薄荷糖还管用。”他咂咂嘴,把松针往鼻子底下凑了凑。昨儿在空间的松树林里拾掇枯枝,不小心蹭了满手松脂,当时还嫌黏得慌,用树叶裹着塞兜里,没成想过了一夜,松脂凝固了些,香味却更浓了,连带着那几片用来裹松脂的树叶,都染上了这股清香味。
正对着松针出神,身后传来“噔噔”的脚步声,何雨华背着个小书包跑过来,书包带歪在一边,手里攥着个弹弓,橡皮圈还是何雨柱前儿用自行车内胎给他剪的。“哥!我跟二柱子约好了去打鸟,你看我这弹弓……”话没说完,鼻子使劲嗅了嗅,“咦?啥味儿?挺好闻的。”
何雨柱把松针往他鼻子前一送:“闻闻,松树林里的玩意儿,提神。”
何雨华凑过来猛吸一口,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嚯!凉飕飕的!比院里的薄荷草带劲!哥,这给我呗?我揣兜里,打鸟的时候闻闻,准能瞄得更准!”
“小屁孩懂啥。”何雨柱笑着把松针往自己兜里揣,“这玩意儿有用,回头给你弄点别的。”他心里有数,这松脂可不是普通东西——上次用它粘过娄晓娥的绘图板,那板子松动了大半年,用松脂一抹,再用布擦干净,愣是稳当得跟新的一样,娄晓娥当时还瞪着眼睛问他“用了啥胶水,这么管用”。
这话刚落,西屋的门“吱呀”开了,何雨水端着个搪瓷盆出来,盆里泡着件蓝布褂子,是她自己的校服,袖口磨破了点,正准备缝补。“妈让你去挑水,缸见底了。”她眼睛往何雨柱兜里瞟了瞟,“你兜里揣啥呢?香得很。”
“没啥,厂里后山捡的松树叶子。”何雨柱含糊应着,拿起墙角的扁担水桶往外走。路过影壁墙时,正好撞见张大妈拎着个菜篮子往家走,篮子里装着把韭菜,沾着露水,看着鲜嫩。
“柱子,挑水去啊?”张大妈笑着打招呼,眼睛却直往他手里的水桶瞟——这水桶是何大清从食品厂弄来的,铁皮厚实,比院里公用的那只强多了。“你家这水桶真结实,我家那只昨儿又漏了,正愁没地方修呢。”
何雨柱心里一动,停下脚步:“大妈,您家水桶哪漏了?要是裂缝不大,我给您修修?”
张大妈眼睛一亮:“真能修?就是桶底跟桶壁接缝的地方,渗得厉害,装半桶水到家就剩个底了。”
“您拿来我瞅瞅。”何雨柱把水桶往地上一放,“保准给您修好,比新的还结实。”他惦记着兜里的松脂——这玩意儿凝固后硬得像石头,填个水桶缝正好,比用铁皮补丁省事多了,还不生锈。
张大妈乐颠颠地回家取水桶,何雨水凑过来小声问:“你真能修好?别吹牛,修坏了张大妈该心疼了。”
“你哥啥时候吹过牛?”何雨柱挑着水桶往外走,“等着瞧吧,修好给你也长长见识。”
挑完水回来,张大妈已经把水桶拎来了,是只掉了漆的铁皮桶,底沿果然有圈细缝,用手摸能感觉到涩涩的。何雨柱从兜里掏出那片裹着松脂的松树叶子,小心地把松脂抠下来,又从厨房找了把小刀,把松脂切成碎末,再用镊子夹着,一点一点往水桶缝里填。
“柱子,你这是啥胶水?黄澄澄的。”张大妈蹲在旁边瞅着,一脸好奇,“供销社卖的胶水都是白的,没见过这种。”
“这是……老法子,用松树油子熬的,比胶水结实。”何雨柱一边说一边用火柴烤了烤小刀,轻轻往填好的松脂上一抹,松脂遇热慢慢融化,顺着缝隙渗进去,把那些细缝填得严严实实。他又找了块破布,蘸着点热水擦了擦桶底,松脂立马凝固成了一层光滑的硬膜,看着跟桶底原有的铁皮差不多。
“成了。”何雨柱把水桶往地上一放,“您装水试试,保准不漏。”
张大妈半信半疑地拎着水桶去水龙头接水,满满一桶水提回来,桶底果然干干爽爽,一滴没漏。“好家伙!柱子你这手艺绝了!”她乐得合不拢嘴,非要往何雨柱手里塞两个煮鸡蛋,“这是我家三丫给我留的,你拿着吃,补补力气。”
何雨柱推辞不过,接了鸡蛋往兜里一揣,刚要往家走,三大爷背着药箱晃悠过来了,鼻子跟狗似的嗅了嗅:“啥味儿这么香?是松油子吧?”他年轻时在山里采过药,对这味儿门清。
“三大爷好鼻子。”何雨柱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松树叶子,“刚给张大妈修水桶用了点。”
三大爷眼睛一转,凑过来小声说:“柱子,这松油子可是好东西,能治烫伤,还能当润滑油……你那儿还有不?我用两包头疼粉跟你换点?”他药箱里的头疼粉快没了,正愁没东西换药。
何雨柱从兜里又摸出块松脂——是昨儿特意多刮的,用油纸包着,“换啥换,您拿着用。”他知道三大爷虽然爱算计,但心肠不坏,院里谁有个头疼脑热,都是他免费给看。
三大爷眉开眼笑,接过松脂宝贝似的揣进药箱,又从里面掏出个小纸包:“这是我刚配的薄荷糖,给雨水和雨华吃,败火。”
正说着,王秀兰从院里出来晾衣裳,见着这光景,笑着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又在这儿瞎折腾啥?赶紧回家,你爸中午要回来吃饭,让你把那筐土豆削了,炖肉吃。”
“知道了妈。”何雨柱应着,刚要往家走,就见二强媳妇挺着大肚子过来了,手里拿着个掉了把的搪瓷缸,“柱子,你看我这缸子还能修不?孩子他爸总用它喝水,掉了把不方便。”
何雨柱瞅了瞅,缸子把是瓷的,断口挺齐。他从兜里摸出点松脂,又找了根细铁丝,把松脂烤化了抹在断口,再用铁丝固定住,“您等会儿再用,松脂干透了就结实了,比原来的把还稳当。”
二强媳妇千恩万谢地走了,张大妈还在跟院里其他街坊念叨何雨柱的“好手艺”,说他用“松树油子”修好了水桶,比供销社的胶水还管用。何雨柱听着,心里头美滋滋的,手里的松针还在散发着清香,混着院里饭菜的香味,竟一点也不冲突。
回到厨房,何雨柱把松针小心地夹在窗台上的旧书里——这是本爸从厂里图书室借的《木工大全》,他打算把松针压干了,以后做个书签,看着就清爽。王秀兰正在切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是爸从食品厂捎回来的特供肉,切得方方正正,看着就馋人。
“妈,中午多炖点土豆,我给三大爷和张大妈送点过去。”何雨柱拿起土豆削着皮,“他们刚才还夸我来着。”
“你呀,就知道往外送。”王秀兰笑骂着,却往锅里多添了两瓢水,“多炖点也好,街坊邻居的,热热闹闹的比啥都强。”
正说着,何大清回来了,手里拎着个纸包,打开一看,是几块水果糖,给雨水和雨华买的。“爸,您回来了。”何雨柱往他手里递了块削好的土豆,“刚从空间里挖的新土豆,面得很。”
何大清咬了口土豆,点了点头:“是不错,比厂里仓库的强。对了,下午王师傅来家里,你把那桶松节油给他带点——他修机器总说缺这玩意儿。”
何雨柱心里一乐,爸这是啥都知道啊。他赶紧应着:“知道了爸,我多准备点。”
中午的土豆炖肉香气飘满了院,何雨柱给街坊们各家送了点,回来时见何雨水正拿着他夹在书里的松针瞅,辫子上还沾着点饭粒。“哥,这叶子真香,我能拿一片放书包里不?同学肯定问我在哪儿弄的。”
“拿吧拿吧。”何雨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别弄丢了,这可是好东西。”
何雨华也凑过来,嘴里还塞着块肉:“哥,我也要!我放弹弓袋里!”
“给你。”何雨柱又从兜里摸出片松针,这小子立马宝贝似的揣起来,生怕被人抢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窗台上的旧书上,夹着的松针在书页间投下细碎的影子,清香随着穿堂风飘得满屋子都是。何雨柱靠在门框上,看着弟弟妹妹打闹,听着院里街坊们的说笑声,手里摩挲着那团凝固的松脂,心里头踏实得很。
这松脂黏糊糊的,看着不起眼,却能修水桶、粘缸子,还能带来这么好闻的香味;就像这日子,看着普普通通,却藏着这么多热乎气和小欢喜。他低头闻了闻手里的松香,觉得比任何香料都让人舒坦——这是空间里的味道,是踏实过日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