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循着指引,不多时便至幽兰苑。
此地坐落山腰,景致清幽,与绛云霄房的绮丽奢靡迥然不同。
放眼望去,亭台错落,曲水流觞,往来弟子皆是神情肃然,步履匆匆,或捧玉简,或负琴囊,一派勤学苦修的气象。
陈默依人指点,来到北院。
院口立着一面数丈高的白玉巨璧,璧上华光流转,无数蝇头小字浮现其上,正是今日开课的种种课业。
陈默凝神仰望,目光在玉璧上缓缓扫过。
那些《固阳功》之类的入门心法他自是不屑一顾,径直寻找剑法课业。
片刻之后,他便寻着了。
“《奔雷快剑》入门讲解,主讲赵长河,丙三讲堂,每时辰一千五百贡献点。”
“《灵蛇剑法》招式拆解,主讲孙婆婆,丁一讲堂,每时辰一千八百贡献点。”
“《落雨剑法》守御精要,主讲刘三剑,乙七讲堂,每时辰两千二百贡献点。”
……
一行行看将下来,陈默只觉眼角牵动,心头怦怦直跳。
他早知此地课业所费不赀,却未料到竟昂贵至斯。
一门寻常剑法的讲解,一个时辰的费用,竟比兑换整部《清风剑》秘籍还高?
这与拦路抢劫何异?
他心下虽凉了半截,却仍不死心,又自上而下仔仔细细将那玉璧搜寻了三遍,直看得双目酸涩也未寻见“清风剑”三字。
他心头起疑,拦住一名路过弟子,拱手问道:“敢问师兄,为何这玉璧之上,并无《清风剑》的课业?”
那弟子闻言,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神情甚是古怪,嘿嘿一笑,道:“《清风剑》?那是何物?这等不入流的玩意儿,也配在幽兰苑开堂授课?师弟,你莫不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罢?”
言罢,摇了摇头,满脸鄙夷地去了。
陈默僵立原地,只觉脸上热辣辣地,似被人凭空抽了一记耳光。
自己奉为无上宝典的剑道真解,在旁人眼中竟是连登堂入室也不配的敝屣。
这天壤之别让他胸中气血翻涌,一时难以自持。
他连吸数口凉气方才强压下心头屈辱,暗自忖道:“夏虫不可语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此辈皆是凡夫俗子,只知剑‘术’之形,不明剑‘道’之妙,焉知前辈那番深意!他们越是轻贱,越显此剑法之珍贵!”
他虽如此自我宽慰,心中却也明白,想在此处寻得《清风剑》的指点已是绝无可能。
然则,若要去听旁人讲解那些剑法,以作印证,却又从何处去寻那天文数字般的贡献点?
思来想去,最快的法子,似乎唯有……再去找那胡璇。
一念及此,胡璇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便在脑中一闪而过,陈默登时腹中一阵翻搅,几欲作呕。
难道我陈默此生便要如此仰人鼻息,靠一个女子施舍度日?
虽未行那苟且之事,然此等行径与那辗转承欢的娈童又有何异?
堂堂男儿顶天立地,岂能沦为妇人胯下玩物,任其予取予求!
不!绝不!
我陈默是男人!岂能一辈子食女子软饭!
我要凭自己这双手堂堂正正去挣来贡献点,换取自己所需的一切!
这股浩然之气自胸中勃然而发,瞬间冲散了所有颓唐。
他要去素衣坊,去任务司!
他不信,偌大一个宗门,竟无他陈默一个糊口的活计!
大丈夫何患无妻,男子汉岂愁无活!
便是去干那最苦最累的差事,也胜过在女人裙下苟活!
纵使再回去挑那粪桶,他也心甘情愿!
他昂起头颅,再不回顾这幽兰苑一眼,大步流星径直向素衣坊方向行去。
他今日便要向世人证明,男儿膝下有黄金,不靠裙带亦能立于这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