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耶遗迹的危机暂时解除,但邪神苏醒的阴影仍笼罩在众人心头。
联合部队开始清理战场,抢救伤员,并将失去意识的渚薰、轻伤的绫波丽和真希波从EVA中救出,安置在临时医疗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台静静伫立、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战损二号机上。它伤痕累累的装甲无声地诉说着它所经历的惨烈战斗。
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战损二号机的插入栓缓缓开启。
一个身影从中跃下,落在地面上。
她穿着一件沾满油污和灰尘的宽大披风,将身形完全遮掩,脸上戴着一个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金属面具。
她站定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积蓄勇气,然后缓缓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脸——那是明日香的脸。
但绝非他们熟悉的那个骄傲飞扬的少女。
这张脸明显更加成熟,却也更加消瘦,带着长期营养不良和巨大压力的痕迹,皮肤苍白,嘴唇干裂。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右眼被一个黑色的眼罩覆盖着,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眼罩边缘延伸至鬓角。
仅剩的左眼中,不再是往日的倔强与活力,而是沉淀了无尽痛苦、疲惫与坚毅的深邃,仿佛承载了一个世纪的重量。
“你……你是……”在场的明日香(过去)看着这个如同从镜像中走出的、伤痕累累的自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脑一片空白。
其他人,葛城美里、赤木律子、碇真嗣(已解除变身)、刚刚苏醒的渚薰等人,也全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和难以置信之中。
未来的明日香或者说,幸存者明日香,用她那只独眼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张熟悉又年轻的面庞。
最后定格在过去的自己身上,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被磨去了所有棱角的疲惫。
“在我来的那个时间线……一切都太晚了。”
她开始讲述,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诉说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但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重量。
“在我们那个世界,卡蜜拉……她成功吸收了加坦杰厄的能量。”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失去的右眼。
“这是希特拉留下的‘纪念品’。他利用速度偷袭,我没能完全躲开。”
她的目光转向不远处正在接受检查的真希波。
“玛丽前辈……为了掩护我,被希特拉……贯穿了驾驶舱。”
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颤抖。
她又看向碇真嗣。
“而你,真嗣,因为看到我受伤而分心……没能阻止卡蜜拉最后的仪式。”
“当卡蜜拉与加坦杰厄的怨念完全融合,化为迪莫杰厄时……黑暗笼罩了整个地球。”
她的眼中浮现出深切的恐惧,仿佛又回到了那绝望的一天。
“阳光被彻底遮蔽,海洋沸腾,大地崩裂……那是真正的末日。”
“迪莫杰厄的力量……无可匹敌。它只是随口吐出的恶魔急语……就轻易刺穿了零号机的绝对领域,丽她……”
幸存者明日香闭上了独眼,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
“初号机试图反击,却被无数触手吞噬,连同渚薰一起……消失在了黑暗深处。”
“迪迦……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在最后的关头,将我所在的二号机强行送出了最核心的黑暗区域……他自己却……”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那个结局。
“整个地球……都完了。”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
“wILLE总部……是最后陷落的地方。除了我,只有美里小姐、律子博士、日向先生……还有少数几个人活了下来……躲藏在废墟和黑暗中,抵抗着迪莫杰厄不断滋生出来的怪物……整整十年。”
她抬起独眼,看向震惊无言的众人。
“我们失去了所有希望,直到……遇到了一个自称查理迦的奇怪外星商人。他说他穿梭于不同的时空,收集‘有趣’的悲剧。他给了我这台可以定位平行时空坐标的……‘时空穿梭机’。”
她指了指那台战损的二号机里放着的机子。
“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改变既定的历史……我的世界或许已经无法挽回。但至少……至少要让你们……避免走向同样的结局。”
她的话语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幸存者明日香的讲述如同冰水浇头,让指挥中心陷入了死寂。
那不是一个可能的“未来”,而是一个已经发生的、血淋淋的“过去”。
葛城美里第一个打破沉默,她双手撑在控制台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却异常坚定。
“十年……黑暗……我无法想象你们经历了什么。但既然我们知道了,就绝不能让这个未来重演。”
赤木律子推了推眼镜。
“迪莫杰厄……融合了卡蜜拉意志与邪神本体的存在。常规武器和战术恐怕完全无效。我们必须找到针对性的方案,在它完全苏醒前……”
“零号机……被……”
绫波丽轻声重复着,红色的眼眸微微低垂,罕有地流露出清晰的情绪波动。
渚薰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温和而悲悯。
“为了守护他人而牺牲……无论是哪个世界的我,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这一次,我们有了避免牺牲的机会。”
明日香猛地抬起头,碧蓝的眼睛死死盯着未来的自己,那眼神中有恐惧,有愤怒,更有一种被激起的、绝不认输的倔强。
“开什么玩笑!被希特拉那种家伙……还有玛丽前辈她……我才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这个世界的我,绝不会变成你这样!”
幸存者明日香面对过去自己的怒吼,只是平静地回望,那只独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已预料到这种反应。
“愤怒是好事……但别让它冲昏头脑。活下去,比发泄更重要。”
碇真嗣一直低着头,双手紧紧握拳,身体微微颤抖。
当他抬起头时,眼中虽然还有不安,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决绝。
他看向幸存者明日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指挥室。
“我……会和你一起去。”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去你的那个未来。既然迪迦的力量……是唯一可能对抗迪莫杰厄的希望,那我必须去,不能……再让那种事情发生了。”
幸存者明日香独眼微微一动,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笨蛋真嗣!你以为逞英雄一个人去就行了吗?!”
明日香立刻喊道,她上前一步,站在真嗣旁边。
“要去就一起去!本小姐才不怕什么邪神!”
“没错~这种拯救世界的大事件,怎么能少了我呢?”
真希波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笑容已经回到了脸上。
绫波丽默默地点了点头。渚薰也微笑道。
“看来,这次我们要跨越时空去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