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洽谈良机与暗礁潜伏
县农业局的电话挂得匆忙，只约了下午三点在展销会的临时洽谈区见面，提了句是关于“优质农产品定向采购与品牌扶持”的合作。林溪攥着手机，指尖都有些发烫，转头把消息告诉苏晴和张倩时，两人手里的盒饭都忘了放下。
“真的？这可是咱们茶园第一次能接触到官方渠道！”张倩猛地站起身，膝盖不小心磕到了石桌，疼得她皱了皱眉，却半点不在意，反倒急着整理手边的资料，“咱们得赶紧把茶叶的检测报告、种植记录都理出来，还有之前统计的产量和品质数据，都得备齐了。”
苏晴也立刻放下筷子，从随身的双肩包里翻出笔记本电脑：“我来做个简易的汇报提纲，把咱们的优势分点列清楚——山泉水灌溉、生态种植、还有刚搭建的初加工生产线，这些都是亮点。对了，再把昨天客户的反馈和订单记录也附上，更有说服力。”
林溪看着两人一忙起来就全然投入的样子，心里的那点纠结彻底烟消云散，只觉得浑身是劲：“我去把剩下的优质样品挑出来，再装盒包装好，等会儿给农业局的同志带过去尝尝。咱们分工来，争取把这个合作拿下！”
三人趁着午休的间隙连轴转。张倩翻出了早就整理好的种植台账，从茶苗移栽的日期、施肥的种类（全是腐熟的农家肥），到每次采摘的批次和品质抽检结果，一笔一画记得清清楚楚；苏晴则对着电脑快速敲击键盘，把零散的数据做成了清晰的表格，还加了几张茶园的实景照片和灌溉系统的示意图；林溪则细心地用棉麻小礼盒装了三两特级新茶，又用密封袋包了不同等级的样品，一一贴上标签。
下午两点五十分，三人准时赶到洽谈区。洽谈区是临时搭建的简易板房，里面摆着几张桌椅，已经有两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等候，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胸前的工作牌写着“农业局农产品推广科科长 王海涛”。
“王科长，您好！我是林溪，这是张倩和苏晴，我们是村里茶园的负责人。”林溪率先上前握手，语气恭敬却不局促。
王海涛笑着起身，和三人一一寒暄后，直接切入正题：“我们今天来展销会，就是想筛选一批品质过硬的本地农产品，纳入咱们县的优质农产品名录，后续会通过农业局的平台对接超市、机关单位的采购渠道，还能帮忙申请品牌扶持资金。昨天路过你们的摊位，尝了你们的茶，口感很不错，所以想详细了解下情况。”
苏晴立刻把笔记本电脑递过去，打开汇报提纲：“王科长，这是我们茶园的基本情况。我们的茶园占地五十亩，全部采用生态种植模式，不打农药、不施化肥，灌溉用的是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这是我们的农残检测报告和土壤检测报告。”她一边翻页一边讲解，条理清晰，把种植、加工、销售的现状和规划说得明明白白，连潜在的产能和市场需求都做了简单分析——显然是多年市场调研的经验派上了用场。
张倩则补充道：“王科长，我们不光种茶，村里还组织农户种了食用菌、山核桃，都是原生态的。这次展销会，咱们的菌子也卖得很好，要是能一起纳入扶持，既能带动更多农户增收，也能丰富农产品的品类。”她说着递上种植台账，“您看，这是我们的种植记录，每一笔都能追溯，绝对保证品质。”
王海涛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提问，一会儿问茶叶的采摘标准，一会儿问加工设备的情况，林溪都一一如实回答，还趁机提出了目前的难题：“王科长，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品牌没打响，销路比较窄，而且加工能力有限，怕后续订单多了跟不上。”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王海涛合上台账，拿起桌上的茶样闻了闻，“只要品质达标，我们可以帮你们对接专业的品牌策划团队，还能申请农机补贴，添置加工设备。不过，我们得先实地考察一下茶园和种植基地，确认情况属实后，才能签合作协议。你们看这两天方便吗？”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欣喜。林溪立刻应道：“方便！太方便了！我们随时欢迎您去村里考察，我这就安排人收拾接待的地方。”
“不用太麻烦，我们就是去实地看看，越真实越好。”王海涛笑着站起身，和林溪交换了联系方式，“我回去后让人把考察流程和需要准备的材料发给你，咱们电话联系。”
送走王海涛和工作人员，三人走出洽谈区，阳光洒在身上，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张倩甚至激动地拍了下手：“没想到这么顺利！等签了协议，咱们村的茶叶就能走进县城的超市了，到时候农户们的收入肯定能翻番！”
“这也多亏了苏晴，你刚才的汇报说得太专业了，不然王科长也不会这么快松口。”林溪看向苏晴，语气里满是感激。
苏晴脸颊微红，摆了摆手：“这是咱们一起努力的结果，我就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接下来咱们得好好准备考察的事，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三人正说着，就见邻村的李老板鬼鬼祟祟地从旁边的拐角处走出来，眼神躲闪，看到他们时，刻意低下头加快了脚步。张倩皱了皱眉：“刚才咱们和王科长说话的时候，他好像就在不远处偷听，不会没安好心吧？”
林溪心里也掠过一丝不安，但很快压了下去：“别管他，咱们只要把自己的事做好，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先回去把摊位收拾一下，剩下的样品低价处理了，早点回村准备考察的事。”
下午四点多，摊位上的样品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只剩几包散装茶和少量菌子。林溪正打算收拾东西，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拿起一包茶叶仔细看着，问道：“你们这茶是自己种的？口感不错，有没有兴趣做线上销售？”
苏晴立刻上前询问：“您是做线上电商的吗？我们目前还没开通线上渠道，正有这方面的想法。”
男人笑了笑，递过一张名片：“我叫陈阳，是县城一家电商公司的采购经理，专门做本地农产品的线上推广。今天在展销会转了一圈，就你们家的茶口感和品质最符合我们的要求。要是愿意合作，我们可以帮你们在各大平台开店，负责运营和物流，你们只需要保证供货就行。”
这又是一个意外之喜。苏晴接过名片，和陈阳详细聊了起来，从供货周期、定价策略到包装设计，聊得十分投机，最后约定后天一起去村里洽谈具体的合作细节。
等送走陈阳，三人收拾好东西，开车返回村里时，天已经擦黑了。刘兰早已做好了晚饭，看到他们回来，连忙迎上去：“怎么样？展销会还顺利吗？我听村里有人说，你们跟县农业局的人谈合作了？”
“娘，顺利得很！王科长说这两天要去村里考察，考察通过就能签合作协议了！”林溪一边洗手一边兴奋地说，还把遇到陈阳、要做线上销售的事也说了。
刘兰脸上笑开了花，不停给林溪夹菜：“好！好！真是好事成双！这下你可算出息了！”她说话时，目光不经意扫过苏晴，语气比之前温和了些，“苏小姐也辛苦了，快多吃点，今天多亏了你帮衬小林。”
苏晴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回应：“阿姨客气了，我和林溪是朋友，帮他是应该的。”
张倩坐在一旁，看着其乐融融的三人，心里既为林溪高兴，又莫名有些失落，低头扒了几口饭，轻声说：“我明天一早就去整理茶园的小路，再把种植基地的标识牌都做好，别等王科长来了，连路都不好走。”
“我跟你一起去！”林溪立刻接话，“苏晴，你明天帮忙整理一下考察需要的材料，再把陈经理要的供货方案做出来，咱们分工合作。”
“好。”苏晴点头应下。
晚饭过后，林溪送苏晴到村里安排的住宿处（原来是村小学的闲置教室，收拾出来做了临时客房）。两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月光洒在地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今天真的谢谢你。”林溪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苏晴，“要是没有你，我和张倩肯定应付不来和王科长、陈经理的洽谈。”
“咱们之间还说这些客气话。”苏晴看着他，眼里闪着温柔的光，“我相信你能把茶园做好，我只是想帮你早点实现目标。对了，明天整理材料的时候，我可能需要一些农户的种植意愿表，你帮我找一下？”
“没问题，我明天一早就给你送过去。”林溪笑着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忙呢。”
苏晴点点头，转身走进客房，临关门时，又回头说了句：“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林溪站在门口，直到客房的灯灭了才转身离开。他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树底下，张倩拿着手电筒刚要去茶园查看，恰好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她握着电筒的手紧了紧，默默转身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林溪就和张倩去了茶园。两人拿着锄头，把通往各个种植区的小路平整了一遍，又找来木板和油漆，做了“生态种植区”“茶叶加工点”“灌溉系统示范点”的标识牌，立在茶园的各个角落。张倩的动作很麻利，刷油漆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手上，林溪见状，递过一瓶矿泉水和纸巾：“先擦擦吧，别弄进眼睛里了。”
张倩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指尖碰到他的手，又飞快地缩了回来，继续低头刷油漆，脸颊却悄悄红了。
另一边，苏晴在临时客房里整理材料，刚把检测报告、种植台账和供货方案分类整理好，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是林溪送农户的种植意愿表来了，打开门一看，却是个陌生的中年女人，穿着朴素，手里拎着一个竹篮。
“你是？”苏晴疑惑地问道。
中年女人笑了笑，脸上带着几分拘谨：“我是李家庄的，叫王桂香，是李老板的媳妇。听说你们村的茶园要和农业局合作，还能做线上销售，我就是来问问，能不能也带着我们李家庄的农户一起干？我们也种茶，就是没销路。”
苏晴愣了一下，随即热情地让她进屋：“这事我做不了主，得和林溪他们商量。不过你可以先说说你们村茶叶的情况，比如种植面积、品质之类的，等林溪回来，我帮你问问他。”
王桂香连忙放下竹篮，从里面拿出一包茶叶：“你尝尝，这是我们家的茶，口感也不差，就是没你们家的名气大。李老板之前在展销会上跟你们闹了点不愉快，是他不对，我替他给你们道歉。我们就是想找条出路，不然今年的茶叶都要烂在手里了。”
苏晴看着她诚恳的样子，心里有些动容，接过茶叶尝了一口，口感确实还不错，就是香气稍淡，应该是种植管理上不够精细。她刚要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林溪和张倩回来了。
看到王桂香，张倩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上前一步挡在苏晴面前：“你怎么来了？是李大海让你来的？想打探消息还是想搞破坏？”
王桂香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自己来的，跟李大海没关系！我就是想求你们带带我们李家庄的农户，我们真的没办法了。”
林溪拉住张倩，示意她别激动，看向王桂香：“张倩说话直，你别介意。你说想一起干，这事不是我们能单独决定的，得跟村里的干部和农户们商量。而且，合作的前提是品质得达标，你们的茶叶得先做检测，要是农残超标，就算想合作也没办法。”
“检测没问题！我们的茶都是生态种植的，绝对没打农药！”王桂香立刻说道，“只要你们肯带我们，我们愿意配合做检测，也愿意跟着你们学种植技术！”
“那行，你先回去把你们村茶叶的种植情况、农户人数统计一下，明天带过来。我们晚上开个会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林溪沉吟着说。
王桂香喜出望外，连连道谢，放下茶叶就匆匆走了。
王桂香走后，张倩立刻不满地说：“林溪，你怎么还真答应考虑啊？李大海那人那么坏，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这是他的计谋，想趁机混入咱们的合作里，抢咱们的销路！”
“我知道你担心，但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林溪解释道，“李家庄的农户也是无辜的，他们种茶不容易，要是真能联合起来，扩大种植规模，反而能形成产业集群，更有利于品牌推广。至于李大海，咱们只要把好品质关和合作门槛，他也做不了什么。”
苏晴也附和道：“林溪说得对，扩大规模确实是好事，而且多一份力量，也能更好地应对后续的订单。咱们晚上开会的时候，好好跟农户和干部们商量一下，制定严格的合作标准就行。”
张倩看着两人都这么说，也不好再反驳，只能点了点头：“行吧，那就先开会商量。不过咱们得防着点李大海，别让他钻了空子。”
晚上，村里的会议室灯火通明，村干部、农户代表还有林溪三人都坐在这里，讨论和农业局合作以及联合李家庄农户的事。大家听说能和农业局合作，都兴奋不已，纷纷举手赞同。对于联合李家庄的事，有人担心李家庄的茶叶品质不行，有人怕后续分红出问题，争论不休。
村支书张建国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我觉得林溪说的有道理，联合起来才能做大做强。但咱们得定个规矩：第一，李家庄的茶叶必须通过农残检测，达标才能加入；第二，他们得按照咱们的种植标准来管理茶园，咱们派技术人员去指导；第三，利润分红按照种植面积和产量来算，公平公正，谁也不能搞特殊。要是李家庄同意这些条件，咱们就跟他们合作，不同意就算了。”
张建国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林溪拿出手机，给王桂香发了条消息，把这三个条件告诉她，让她和李家庄的农户、干部商量。
没过多久，王桂香就回复了消息：“我们都同意！明天一早就去做检测，后天带农户来学种植技术！”
事情敲定后，大家又商量了迎接农业局考察的细节，直到深夜才散会。
林溪回到家，刚洗漱完，手机就突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他疑惑地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你是林溪吧？警告你一句，别跟李家庄抢生意，也别想着和农业局合作，不然你的茶园可就保不住了！”
林溪心里一紧，立刻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但电话那头已经挂了，只留下“嘟嘟”的忙音。林溪握着手机，脸色凝重——看来张倩说的没错，李大海果然没安好心，那个电话十有八九是他指使的。而且，他不光是想警告，说不定真的会对茶园下手。
他立刻拨通了张倩的电话：“张倩，你现在方便吗？咱们去茶园看看，我刚接到一个威胁电话，怕是李大海要搞破坏。”
“什么？！我马上就来！”张倩的声音里满是焦急。
挂了电话，林溪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月光下，乡间的小路格外寂静，只有他急促的脚步声。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茶园出事，不然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当林溪赶到茶园门口时，张倩也刚好到了。两人拿着手电筒，沿着茶园的围栏一路查看，刚走到灌溉系统的蓄水池边，就看到两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往蓄水池里倒东西。
“住手！你们是谁？！”林溪大喝一声，立刻冲了过去。
那两个黑影吓了一跳，转身就往茶园外跑。张倩立刻追了上去，林溪则赶紧跑到蓄水池边，用手电筒照了照，池子里飘着一些黑色的粉末，闻起来有股刺鼻的味道。
“不好！他们往池子里倒了东西！这是咱们茶园的灌溉水源，要是被污染了，茶叶就全毁了！”林溪的心沉到了谷底。
张倩追了没多远，没追上那两个黑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没追上！看背影好像是李家庄的人，肯定是李大海指使的！”
林溪强压着怒火，拿出手机拨通了村支书张建国的电话，又打了110报警：“张书记，不好了，有人往茶园的蓄水池里倒东西，污染了灌溉水！我已经报警了，你赶紧带几个人过来！”
没过多久，张建国带着几个年轻农户赶到了，派出所的民警也随后而至。民警对蓄水池里的黑色粉末进行了取样，又询问了林溪和张倩事情的经过，做了笔录。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人为故意破坏的。”
民警说。